立在小小的月台上,沫蝉才明白这里为何叫青岩。
只见小车站隐身在山谷腹地,两旁山壁万仞耸立,岩壁上长满绿树青藤,宛如一口口闪着碧光的龙泉宝剑,直刺蓝天。纵然此时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可是这一刻还是只觉寒气习习而来,将她之前的昏热都给砍削散了。
沫蝉吸了口气,转头去望小小月台。火车到这里已是到了终点,是不肯再向山深处去了。沫蝉到这里下车,车厢里早是空了的,可见到这里来的人有多稀少。
小小月台上先时也有三三两两的旅客下车,不过很快已经走光了。空荡荡的小月台上,此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三叔公说会派人来接,可是看样子那接站的人还没来。
或许也不怪人家,而是这绿皮车在铁道线上逢车皆避,于是一再的延误下来,早已离预定的到达时间晚了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了啊,难不成人家真的还在这里傻傻地等么?
沫蝉也有些丧气,调着电话里的通讯录,想打电话给三叔公。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地方的手机信号是不是不好,或者是自己的手机信号都被尖峭的山壁给阻挡住,反正三叔公那边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沫蝉立在无人的月台上,绝望地仰头看天空。被两壁宛如宝剑尖峭的山峰刺割着,那一块狭小的天空是那样浓翠的蓝,蓝得仿佛随时都会滴落下来。
沫蝉的心忽然跳起来,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急——这样的天空,她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是在梦里,在那个一直奔跑的梦里,她在走进那个古老的宅院的时候,曾经一抬头就看见这样的天空!
沫蝉被自己的回忆吓得惊住,拼命回想梦中情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样古老的宅院里,怎么会听见口琴声。
而她发誓绝不会听错,她甚至想起了透过竹帘望过去时,那个黑衣白领白袜的少年,的确手中是平托着一个口琴的!金属白的外壳,两边透出塑料的绿色,沫蝉几乎都能立即想起这口琴的品牌——敦煌牌!
她小学的时候上音乐课就学过口琴,她用过的就正是这样的一个敦煌牌的口琴。
沫蝉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嗯,一定是她昨晚发烧得烧糊涂了,于是将自己小时候记忆里的口琴给硬安到梦里去,还给安到那少年的手中了。
而这似乎见过的天空呢,嗯,也许是小时候爸给她讲过青岩的故事吧,只是她给忘记了,却在发烧的时候调动了潜意识给想起来了也说不定。
小山谷中隐秘吹起清风,撩动沫蝉的鬓发,让它们细碎地迎风飘动起来。就像——有柔柔的视线,绕着她打转。
酥痒。
沫蝉笑着掠开发丝,忽然听见旁边传来金属清脆的撞击声。
咔嗒,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