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言淡淡扫他们一眼,没说话。
“你必须平躺,不能再动了。”医师嘱咐道,同时缓缓解开他的衬衣。衬衣粘着血贴在身上,掀开的时候,薄靳言不由得微蹙眉头——
噢……
简瑶,还真的挺疼。
——
明亮的审讯室里,被拷在椅子上的章诚,脸色却如同雾霾般阴沉呆滞。
两名警察坐在他对面。简瑶跟其他人,以及几名精神病院医师,隔着面深色玻璃静静聆听。
“为什么要杀人?”警察问。
章诚有些迷惑的抬头:“我为什么杀人?我要报仇。”
两名警察对看一眼:“报什么仇?”
章诚轻声说:“我哥哥。他被人暗杀了。”
“被谁暗杀了。”
“特工。那些人都是美国特工,假装成中国人。他们屋里在放密码,声音很大,被我发现了。”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又问:“为什么要伤害女死者的生~殖器官?”
章诚怔了一下,看着他们不说话。
慢慢的,他的脸越憋越红,猛的“啊——”一声嚎叫,剧烈挣扎起来,!两个警察都被他惊了一下,立刻出声喝止。可他瞪圆了眼,不管不顾,像是要拼命挣脱手铐,朝他们扑过来……
——
简瑶离开审讯室,就见对面的房间里,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低头坐着。他整个人像是已经颓丧,双手抓住脑袋上的头发。
他身旁还坐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脸色极为难看,一直低骂着:“终于闯祸了,杀人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弟弟是个祸害,你管他做什么?你管他做什么?让国家管他,你为什么要管!”
男人猛的抬头,厉声吼道:“你闭嘴!要不是这几个月招呼你们,他的病情怎么会加重!”
“你还骂我!”女人抬手就给他甩了个巴掌。
……
简瑶心里不太舒服。
他们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条件普通的家庭,有了个患精神病的孩子,经济慢慢变得窘迫。但前面一些年,还是过得去的,父母、哥哥,都尽力照顾着他。
父母死后,变成了哥哥一个人的责任。三十多岁的男人,几乎所有积蓄都花在弟弟身上,也找不到对象。
后来终于结婚了,但对方唯一的条件是——不能让弟弟同住。操劳了多少年的哥哥,终于也为自己考虑了一回。
可是怎么办呢?私立精神病院太贵,公立的轮不到床位。而且哥哥私心里,舍不得弟弟进医院怕他受罪。嫂子也不愿意让他进——进去指不定还会花什么钱!那是一辈子的累赘啊!
于是就一直拖拖拖。本来每个月,哥哥都偷偷去看弟弟几次。但最近老婆要生孩子,死活缠着他脱不开身,已经两个月没过去了。而嫂子心里,也是有私心的——巴不得丈夫从此不去,让那精神病爱去哪儿去哪儿,最好走丢了不见踪影,再无联系……
而独守在小屋里的弟弟,久等哥哥不来,原本今年就见严重的病情,于无人知晓的一个人的世界里,继续发酵膨胀,终于崩溃。
哥哥死了,他想,我要去报仇。
——
简瑶离开警局,已经是傍晚六七点钟。
夕阳斜斜的映照着繁华喧嚣的都市,每一幢高楼大厦都显得金碧辉煌。她内心却只有阵阵倦怠,也许是通宵未睡的缘故,又也许是案子。
到楼下的时候,透过种着碧植的阳台,望进已经亮着灯的客厅,她的心情才渐渐暖起来。
下午她就接到傅子遇电话。
“医生要求他住院一周。”傅子遇当时这么说,“但是他完全不理,没人拦得住,只好送回来了。”
掏出钥匙开门前,简瑶微微一怔,拿出电话,打给刑警队长:“队长,两个凶案现场,还有章诚的家里,出现异常情况了吗?”
刑警队长沉声答:“没有,你说的血字、英文,或者其他异常状况,都没有发生。放心。”
挂了电话,简瑶心情彻底一松。
两宗案子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出现,应该的确是死了。
太好了。
推门进去,就见客厅里霞光映照,寂静无人,其他书友正在看:。主卧那边倒是传来说话声。
她脱鞋进去,走到主卧门口。里头的两个男人同时转头朝她看过来。
薄靳言换上了黑色睡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脑袋下垫了好几个枕头,比平时高出了一截。他的脸干净而苍白,黑眸幽深的盯着她。
傅子遇站在床侧,脸上噙着浅浅的笑,问:“案子后续工作顺利吗?”
简瑶微笑点头:“顺利。”走到床边,看着薄靳言,话却是问傅子遇:“他怎么样?”
“小伤。”傅子遇干脆的答,“就缝了二十多针。”
简瑶听得蹙眉。薄靳言也皱眉。
“感谢你的多嘴,你可以走了。”他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