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只得待我侥幸有来生时方可报君大恩于万一。”丁柔云起身朝他一福,转身欲走。
此时邱雷恢复了一丝元气,昏睡中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稍稍清晰了一点,原来他病之将死时念叨的是两个字:“雪娘。”
丁柔云不由得身形一顿,转身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床边书桌,上面整齐地堆放着许多书籍和稿纸,当是他的作品纸稿,大约他家里人打算待他逝后焚化于灵前。其中一张纸笺上用正楷写着:
“相见短,幽客淡梳妆。剪烛闲谈年少事,私心觊幸侍中郎。肠断梦黄梁。”
在另一张纸笺上用行草写着:
愿作园中草,闻香知来草。常共佳人戏彩蝶,何妨天地老。
丁柔云深深叹气道:“你是个情痴种子,可惜用错了对像。也罢,不消除你心中痴念,你这病终断断续续难以断根,我还得多欠你一份人情。”她掐动仙诀,眼前影子晃动,神将赤素现出身形。
赤素看着丁柔云,问道:“你心意已决了吗?”
“看来我瞒得住天魔王,却瞒不过你,果然天神有察察之明,你既然已经知晓就不必再劝,多说无益。”
赤素惋惜道:“你丈夫一定会伤心的。”
丁柔云眼光一黯,道:“我请尊神出来,是想请你替我斩却此人的心头痴根。尊神知道施展搜魂之术必须动用元神,我的元神已被天魔王侵融……”
赤素二话不说,转身念念有词:“忘字心中起,情根一念消。叱!”蓦地只见他双目中放出金光射入邱雷脑门一闪而没。
“幸不辱命。”赤素收起神通,郑重地对丁柔云道:“凡事未到崩坏时切不可莽撞,你须思量再三。”
丁柔云却不直接回答,只笑道:“好了,我欠他的情能还的都还了,还不了的我也顾不上。现在该去办正事了。”
龙灵观占地十余亩,宫殿墙垣巍峨高耸颇具气势,是当地一处名胜。当今天子崇道,天下道观大多香火旺盛,龙灵观往日香客不断颇为热闹,但每逢三年一次的灾祸时观内就变得空空荡荡。
丁柔云乘夜来到龙灵观,慢慢踱进道观,只见宫殿、房舍的檐檩、梁柱、楣棂和观内树木、山石之间踞满蛇、蝎、蜈蚣、蜘蛛、癞蛤蟆等毒物,森森然如同鬼域。
她开了天眼,可以看到整座道观都笼罩在一层极淡的粉色瘴气里,人闻到瘴气会被毒倒染病,而那些毒虫视之为大补之物,这便是每逢此时道观布满毒虫的原因。
丁柔云在道观里走了一圈,所过之处毒虫躲避,最后在一口水井旁停下。井缘石壁上刻着两个篆字:“龙涎”。
这口龙涎水井颇有些来历,龙王山形肖盘卧之龙,龙口位置有一天然泉眼,泉水甘冽清润四季不竭,被人称作龙涎泉,龙灵观建观的时候以泉为眼建成了水井。
在井边站立良久,她忽然发笑:“呵呵,果然是小肚鸡肠。”随手布下个禁制,取出玉蓍以泉水为引演了一卦。
龙王山的后山树高林密,尤其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长得特别茂盛,绿映丛下许多小动物频繁出没,不虞被人发现。
天明之后,丁柔云出现在后山,她悬空徐徐而行,飞到一丛灌木上方停住,目光炯炯直盯着下面。
只听见灌木丛里一阵嘈杂,几只山鸡野兔钻出来四下逃散。
丁柔云面露微笑,驱动身形不紧不慢地跟着其中一只山鸡往山林深处飞去。
被盯住的山鸡更见慌乱,飞过一道山梁后复一个猛子扎进树丛里,躲在里面再不肯露头。
丁柔云落在大树枝杈上,好整以暇地盘坐下练起功来。
如此过了一天一夜,藏在树下灌木丛的山鸡似乎坚持不住,钻出来慌慌张张地往别处飞去。
丁柔云眼皮都没抬一下,仍旧在树梢打坐。
又过了三天三夜,到这天巳时末刻,远处有犬声渐近。
丁柔云睁开眼,往树下看一眼,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随之身形渐渐隐去不见。
过不多久,树下灌木丛里响起沙沙的声音,那只飞走的山鸡居然从里面探出脑袋,一会儿伸长脖子望向犬声传来的方向,一会儿又抬头望向丁柔云的位置,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休,一副想走却又颇为顾忌的模样。
这般犹豫再三,犬声迫近,不远处的灌木丛一阵子耸动,枝叶间隙中可以看见一团黄影快速地靠近,犬吠愈发的嘹亮了。
那只山鸡终于按捺不住,猛地跳出灌木丛有一丈多高,奋力振翅欲飞。
只听得“嗖”的一声响,一支细长的羽箭划破长空转瞬出现在山鸡的面前,山鸡吓得羽毛皆尽竖起,猛地扑动翅膀于间不容发之际躲过箭支。
然而又一枝羽箭接蹱而至,山鸡终于闪躲不及被长箭射中,所幸箭枝只穿过翅上的羽毛,并没伤到筋骨,但也令它身形不稳,摇摇晃晃几乎要坠落。
就在山鸡调整好重心将要飞起的时候,黄影一闪,一只两尺多高的土狗腾空而起将它扑进丛中,然后得意洋洋地叼着山鸡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