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忍不住打断瑞王的啰嗦再次问道:“殿下,军情怎样了?”
“教匪大军猛攻北大营,聂离却将重兵布在东营,被我斥责了一顿,已经调兵去救北大营了。”
“胡闹!”朱炎顿足怒道:“教匪大军主力集中于东大营之外,此事华天师早已算定,而且聂离派出几十批斥堠、袁立秋亲自潜身前往打探无不证实属实。靖寇军的防卫一直以此为本布置,你以为行军打仗是游戏,随便你支来使去的么?”
这番话无论语气还是内容都对瑞王大大不敬,李健当即蹿出来手指头戳到朱炎的鼻尖上,大声斥道:“朱炎你放肆,你还是不是朝廷的命官?你还懂不懂得尊卑上下?竟然敢对瑞王殿下无礼,你找死!”
瑞王觉得颜色被扫,铁青着脸气呼呼地坐回座椅上不作声。
“报!”一个斥堠跌跌撞撞地跑进大堂:“报,教匪主力五万突击东大营,守营的靖寇军游击营、民军和义营、平义营四千余人不支,大营现已被攻破,民兵副万户邱希釜、游击将军郭得雷、参将金富贵以下将校皆战死,现在教匪五万主力正向州城攻来,最多一刻钟后就会到达。”
“嗡”地一下,大堂里炸开了锅,大小官吏脸上失色不顾礼仪地议论起来,那些胆小的甚至隐隐语带啜泣。
瑞王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正是在他自己的疾言厉色之下半个时辰前聂离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带领原本驻守在东大营的靖寇军主力前军和民兵主力智义、仁义、勇义、忠义四营共计两万人马前往北大营“救援”,结果导致东营空虚被血河教大军攻破。
他面色惨白,可怜地兮兮地看向朱炎:“善水,这可怎生是好?你可要快想想办法救救孤呀。”
朱炎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显然是怒极,只见他猛然起身抄起旁边的火钎狠狠地砸进大堂正中的炭火盆里,激得无数火星窜起来。
这个动作令屋里的人心头一沉,皆噤声再不敢言,屋里安静下来。
朱炎站在炭火盆前盯着火钎,缓缓地道:“即刻将华天师请来。”
李健急道:“朱炎,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请个屁的华天师,快调聂离回来救驾,我们弃城护殿下杀出重围。”
朱炎猛地转过身来反手甩出一记耳光,李健毫无准备,被打得原地转了三圈重重地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只听得朱炎怒斥道:“正是尔厮聒噪才蛊惑殿下坏了大军布置,现在又是你出馊主意,还突围个屁,你是想让殿下钻山沟累死、渴死、穷死、饿死才甘心么?你想找死自便,却不要拖累其他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朱炎这是在打狗给其主人看,更是指桑骂槐地警告瑞王不得再插手军务,众人慑于他的威势对这种明目张胆地以下犯上的行径统统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
瑞王几乎是瘫软在椅上,怒、急、惧、愧……诸般情绪交织在一起,压得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了。
好在很快华源溯施施然走进屋子,他进来后先温言安慰在场的众人道:“诸位勿惧勿忧,天命在当今朝廷,今日有惊无险。”
瑞王看见华源溯好像看到了希望,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蹦起来上前拉住他的袍袖涕泗横流地道:“天师,教匪大军就要到城下了,救我,求您救我。”
华源溯笑道:“呵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谁让你瞎指挥来着,你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又是什么?”
“可,可是当时接到斥堠军报,言称北大营外忽然云集教匪一万骑军和四万步军,皆骑甲鲜明,军容严整,应该是教匪主力错不了啊。”
“好个骑甲鲜明,你怎么忘了聂离不是分析过教匪绝对不可能有大规模的骑军么?那无非乃余如闲撒豆成兵、剪纸为马的小把戏罢了,骗骗小孩子还成。”
瑞王没有理会华源溯话中的调侃之意,哀求道:“天师,您是天庭的神仙,余如闲的妖法在你面前一定不值一提,您就大发慈悲,大展神通,快出手教训教训他吧,最好是将他东边的五万大军打发掉。”
“神仙也不能到凡间随便动手的。”华源溯不紧不慢地捋起了胡须:“打仗杀人还得靠你们自己。”
瑞王只顾哀泣求告:“天师,求求您老人家快出手帮帮我吧。您要再不出手,妖教五万大军就要打到城门底下了。”
华源溯嘿嘿一笑:“你急什么,不是已经有人出手了吗?那五万人马下辈子也休想摸到城墙。”
“报!”又一个斥堠兵跑进来,不过这一次脸上却是带着兴奋:“报,教匪主力五万攻破东大营后杀向本城,在城外五里处忽然被平地升起的冲天火焰所阻,并且那火焰很快将五万人马全部包围起来困住了他们。”
“哗”地一下,大堂重新热闹起来,有人高兴得蹦起来,有人高兴得哭起来,有人向天祷告,有人大声赞美上天。
瑞王不敢置信:“这……这……这是真的么?乱说话是要杀头的。”
斥堠兵吓了一跳,赶紧道:“千真万确,小人不敢谎报军情,从城头上远远就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