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往皇城的路上,罗英嫡不自觉就开始去想陶正奇说话的话,思绪也渐渐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氛围中。
他开始去思考陶正奇说的话,在这种思索过后,他又开始悔恨,随后他再分析,他又释怀,不长的一条路在他眼前逐渐展开,仿佛每一块砖石都成为了他记忆中的一块,他每踏上一块,便是在重新感怀这份记忆。
当他走过这条街,他仿佛已经感悟了过去的十年。
和陶正奇在一起的十年,兄弟之间不分你我的十年!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滋生,一种不明的情绪在渐渐躁动,他渐渐体会到了陶正奇的一切,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陶正奇的化身!
他忽然发觉,随着他刚才那一句话,他不仅接过了陶正奇的因果,他还同时接受了陶正奇内心的不甘,以及陶正奇心底最深处的愤怒。
这些不甘和愤怒犹如一座火山,原本还被他强行压制着。可当他看见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时,这座火山终于爆发了!
“冷面生,竟是你一个人在这?”罗英嫡轻笑着说话,但言语里却满是敌意。
两人在昨天已然算是交过手了,冷面生当时被他毁了一柄飞剑,罗英嫡几乎可以算是完胜。不过这都已然是过去式了,现在罗英嫡只想把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杀死于剑下!
这是罗英嫡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杀一个人!
冷面生犹自是那副冷脸,道:“我一个人又如何?今日这天京城里我魔教弟子不下数百,你想以一己之力阻止此事,不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么?”
罗英嫡听了,却是哈哈大笑道:“魔教弟子不下数百?你觉得以你们这些魔教弟子自私自利的性格,可能会喊这么多人来分这杯羹吗!”
一边说,罗英嫡却是大笑不止,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只是下一刻,他突然直起腰身,狂怒道:“你们魔教,素来自私自利,如今为一己之私,便罔顾天下苍生百姓,罔顾家国天下气运,莫非我还阻止不得了?!”
说罢,罗英嫡声调忽然又倏地转小,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哀之色,道:“我罗英嫡一直想做英雄,一直也以为自己是英雄,可现在才知道英雄不是这么好做的,做英雄更要付出天大的代价。如今,为了我的英雄梦,我刚才亲手毁了我兄弟的富贵梦!既然连我兄弟的富贵梦都能毁,那我把你们这些魔教弟子的痴心妄想一起毁了又如何!”
说完,罗英嫡又再度哈哈大笑几声,貌似疯癫道:“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今儿个,这宫我是必须得进的!你们这些家伙既然要拦我,我也就只能自己杀进去了!今儿个不管是谁站在我前面,我都会一路杀下去,一直到我杀了那个想修仙长生的蠢货。你瞧,我这个方法是不是很聪明?很干脆?很爽快!”
说到最后,罗英嫡却是又再度大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罗英嫡脑门忽然有彩光炫过,他随机感觉全身忽然一凉。而就是这么一个空档,他已然醒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他的面孔开始出现变化,一会儿亦如之前那样放肆狂傲,一会儿却又变得平静、祥和。
就在这样一种纠结的过程中,他分明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控制着;但是在这种控制下,另外一种他极为熟悉的情绪正在帮助他摆脱这种扭曲的控制。
这种情绪融合了他的洒脱、他的智慧、他的自信,正是最最真实的他。
他已经意识到了那份莫名情绪带来的危险,他开始有意识地去摆脱!
他明白自己遭遇了心魔!
不过几息时间,罗英嫡已然冷汗津津,浑身更是颤抖不停!
心魔之战,非外人可见,非外人所想。除了罗英嫡自己,根本没人能帮他!
而他的心魔,正是被他毁了富贵梦的陶正奇。
只是他适才那番发自心底的话,竟是不知不觉地就将心中的纠结点破。纠结既破,心魔自然露出了一丝缝隙,再加上其他莫名原因,这才让他警觉了过来。
又过了十来息时间,罗英嫡的面色终于重归平静。
此时他跪倒在地上,嘴巴张到了最大,就像是差点被窒息死的鱼那样,贪婪地吞吐着空气。
“好险,因正奇一事,竟是差点被心魔控制!”罗英嫡为自己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而暗自庆幸。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一直被心魔控制,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被乱刀屠戮就是他最后的结局。
此时他心里虽然仍然有不甘,有愤怒,但是心魔却已经被他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他不是不想彻底将心魔驱逐,只是如今时不我待,他没有彻底驱逐心魔的时间!
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既然已经毁了陶正奇的梦,那么自然不能让冷面生这些魔教弟子得偿所愿。故此,即使已经摆脱了心魔的影响,他仍然会义无反顾的闯进宫去,去结束这一段因果!
他已然想到了,要让皇帝不练《绫罗妙法》其实还有很多方法——比如把皇帝变成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