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条淡水绿的曳地挑线绫裙子,满绣了小而精致的叶子图案,各种各样的叶子,或浓或淡的绿色,仿佛漂在溪水之上,随波逐流着,清新而怡然。
小姑娘这身衣裳就让邱晨有了好感,再看发髻精致,却只佩戴了两支颜色极鲜亮通透的碧玉簪子,鬓角上攒了一朵花,却是一朵极难得的绿牡丹。绿牡丹本就是珍本,春日牡丹盛开之际尚且难得,这会儿刚过了年,暖棚里催开的应节牡丹花也几乎都过了花季……这个时候,这位看似素淡不奢的小姑娘,却攒了一朵鲜亮水灵的绿牡丹……这份奢华还真是低调的可以!
正感叹着,小姑娘转回头来,跟祖母低低地说了句什么,逗得宋学士夫人开怀不已。邱晨也终于看清了小姑娘的容貌,虽说尚未长足,一团稚气着,圆脸圆眼睛,秀气的鼻梁微翘的鼻头,还有一张不大却微丰的樱唇,整张脸称得上一个可爱灵动聪慧,却绝对算不上是绝色!
这样的女孩子固然活泼可爱,邱晨却并不怎么看好。
首先她是宋学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性格上难免骄纵傲然;看她眼神透亮清澈,固然娇憨可爱,灵动喜人,但却极有可能直脾气受不得丝毫委屈……在娘家未出阁,一家人当眼珠子宠着捧着,真嫁了人,到了婆家就是大人了,哪怕再慈和的婆婆,再温文的丈夫,也不可能万事宠着你纵着你。在娘家有什么委屈大可以哭出来说出来,到了婆家,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将眼泪吞回肚子里去,以笑示人!
“怎么样?”李氏再一次低声追问。
邱晨垂了垂眼睛,将情绪掩下,微微笑着道:“看着很好看,眼睛也够清亮!”
李氏立刻笑眯了眼,一边眯着眼睛看着那边毫无所知的宋学士夫人和孙女儿,一边低声笑道:“宋学士乃是两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天下。宋家也是会稽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族中子弟人才辈出。这位孙小姐乃是宋学士长子嫡女,也是他唯一的孙女儿,宋学士长子历任知府、巡抚,如今在两广任督抚,乃真正的一品大员,作动八方的人物。这位孙小姐深得宋学士夫妇喜爱,自五岁接进京里,留在膝下长大……虽说,年岁稍小了点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灏哥儿年纪也不大,这会儿订了亲事,等上三年,宋家小姐及笄之后就能完婚,灏哥儿也不过二十岁,倒也不算太晚!”
邱晨无语地听着李氏盘算的心满意足,可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就是人家宋学士一家是否肯答应……还有秦灏,如今沉迷于那个戏子,有了男男之好,李氏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秦灏的情形其实就如同现代中学生的早恋,刚刚情窦初开,正是对异性充满好奇热情的年纪,一旦发生早恋,强硬阻止甚至打骂往往都会事与愿违,反而激起孩子的逆反心理,说不定会让孩子真的颓丧自暴自弃了……说起来,秦灏之前性格温文有理,并非是那种本质顽劣的孩子……若是能够妥善引导,很大可能还是能够将他从还未走远的邪路上拉回来。
李氏说的这么把握,邱晨也不好泼凉水,只含笑道:“夫人真是替六弟想的周到,这真是六弟的福气!”
李氏脸上的笑容一滞,转着眼觑着邱晨的表情,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不虞之色,却也暗暗警醒着,毕竟,老大是到了二十七八岁才娶亲,还是自己倔头倔脑娶了这么个寡妇回来……听这话里的意思,是抱怨她没有替老大操心了?她怎么不想想,若是她早替老大操心,也必是某家高门贵女,哪里还有她的份儿?
哂笑一声,李氏淡淡道:“灏儿是个没本事的,比不得他大哥有主意……没办法,也只能我多操些心了!”
这话一出,邱晨就知道刚才那句话让李氏想多了。不过,她并不想解释,只是淡淡笑着道:“我们爷跟六弟不同,他当初去了边关从军,跟京城隔着千里之遥,夫人只怕是想操心也力有不及。”
李氏听着呼出一口气来,带了丝笑意,连连点头道:“可不是,当初我也替老大着急的不行,连国公爷也几次催促他娶亲成家,他却总是不应……呵呵,好在,如今娶了你,又有了昀哥儿,看着你们夫妻和谐恩爱,我跟国公爷也可以放心了!”
邱晨心里转了转,还是委婉地笑道:“夫人说的对,这谁跟谁走到一块儿还真看缘分,就像我们夫妻,旁人看着怎样如何,却能和谐恩爱……这两个人的事儿,旁人有时候还很是看不清……给六弟娶媳妇儿,若是能让六弟见见,他自己看中了,以后日子过得才顺心!……毕竟,以后是六弟跟他过一辈子日子……”
李氏听邱晨毫不隐晦地说自己夫妻恩爱,嘴角还微微露出一丝不屑,可转而听到邱晨说及自己的儿子,脸上的不屑就迅即退了去,神色郑重起来。
说老大倔头倔脑,她的老六又何尝不是犟倔的性子?前年不过是因为一个小戏,居然差点儿跟她翻脸……嗯,老大媳妇说的对,她看好了,还得让灏儿自己看看才好,他看中意了,以后媳妇娶进门来,才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看着李氏沉吟不语,神色郑重起来,邱晨就知道自己的话她已经听进去了……她能做的也就这样了,能不能帮她把秦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