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应是才落胎不久,”
王太医沉吟片刻,不等有人回答,捻须又道,“从这脉象上来看,应当是体虚之症,若是有孕,怀至四五月,也会自行落胎,母体太弱,是保不住胎儿的,其他书友正在看:!嗯……这屋中还有温灸艾叶的味道,熏艾叶保胎,看来姨娘自己也知道,这孩子保不住!”
“咦?这脉象奇怪的很,这是……麝香红花的气味?姨娘喝过落胎药啊……”
王太医眸光一转,拿了桌案上描金的玉碗细闻半晌,兀自嘀咕了一句话,别人都是没听到的。
唯独花未眠离他最近,听得极清楚,心中一定,果然有戏!
她装作不知内情,站在边上大声追问道:“王太医瞧出什么了?姨娘夜里肚子疼,我娘赶来瞧她,姨娘打发这丫鬟出去拿安胎药喝,只我娘和姨娘在房中,后来也不知怎的闹起来,姨娘像是撞到了书案上,说是争执间我娘推的,这孩子便没了,太医瞧着,是这样么?”
王太医眸光一闪,看了花未眠一眼,他也不是傻子,又是常在内宫行走的人,见惯了内廷争斗,这大户人家内宅暗害的事情,他岂会不知道?
只听了花未眠这般一说,心思一动便猜到此事首尾!
原来花未眠此番请他来并非是花溱州病了,而是请他来帮她讨回公道的!
他是真心喜欢花未眠这孩子,现下看穿她的心思,本身也与花溱州交好,倒也生了几分要帮她的心思!
“大姑娘莫急,姨娘这毛病倒是有些蹊跷。”
眼前这事,他探脉之后就知是这姨娘故意做戏谋害嫁祸的——
“姨娘是何时开始腹痛的?”
随口问了旁边服侍的丫鬟,丫鬟答曰子时初刻,王太医又要了那落下来的成形男胎看了,又细细的把了一回脉象,这才望着周氏和花未眠微微一笑。
“老夫人,大姑娘,姨娘腹部确实有被撞击的痕迹,但是这痕迹和力道是不足以让四个月的身孕落胎的,且我已探明,姨娘喝过落胎药,子时初刻开始腹痛,到夫人方才所说,她来姨娘房中时,已是子时六刻了,这再性温的落胎药,隔了五刻也能将孩子打下来,何况这孩子虽已成形,但先天不足,本就是保不住的!所以,就算夫人真的推了姨娘,若无药性相逼,这孩子也是撞不掉的。”
“何况,当时府中只有夫人与姨娘在,真实的情况,也是无从得知的。”
“你这庸医!依你的话说,难道是我娘自个儿故意喝了落胎药,然后嫁祸给夫人吗?那是我娘的骨肉,不许你信口雌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他打出去!”
眼见着计谋败露,生怕内情被人得知,这最先沉不住气的便是花雨霏,她从屏风后头出来,拧着脸对着王太医便是一通吼叫。
王太医是认得花雨霏的,抿唇道:“二姑娘,这些都是我据实说的,何来信口雌黄?二姑娘若不信,可再请郎中来瞧,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周氏皱了眉,沉声道:“霏丫头不得无礼!退下!”
花雨霏一时急昏了头,连周氏的话都不想听了,愤愤然还要说话,花未眠却望着她冷笑道:“妹妹说话总要过过脑子!方才祖母都说了,王太医是在内宫御前行走的人,你方才说他是庸医,那岂不是说连皇上都看走了眼,让一个庸医来当太医?”
花雨霏一愣,猛然醒悟,自悔失言,见自己惹了祸,又怕王太医记在心里,忙期期艾艾看向周氏,盼她解围。
哪知周氏看也不看她,一字一字沉沉的道:“王太医所说,老身自然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