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我记得每年参加院试的考生,在报名之时都需要刺破手指按下一个血手印,以昭示自己绝不舞弊作假的决心和态度,可有此事?”
“没错,这是多少年传下的规矩了,当年我在望京城参加院试的时候,也按过血手印。嗯?等等!易玄,你是说,我们可以从段玉笙报名时留下的血手印入手?”
江鹤峰马上反应过来:案件的进展现在已经陷入僵局,但是仔细想想,案件取得突破所需要的,仅仅是段玉笙的几滴血而已啊!今春报名参加院试的名册上,肯定也留下段玉笙的血手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找易玄感情就是撞大运啊,今儿个还真是来对了!
明白了易玄心意之后的狂喜并没有持续多久,马上就被另一个担忧取代:一直以来,府衙办案需要用血亲石的时候,都是需要流动的血,这样才能保证血液被血亲石吸入其中。如今易玄提议用已经干涸凝固的血手印测试,得出的结果究竟能不能行,准不准确,江鹤峰心里没谱。
看出江鹤峰隐忧的易玄,马上开口宽慰道:“江兄,放宽心就是。血亲石这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敏锐的多。只需将那沾着血手印的纸张裁剪下来,浸泡在少量温水之中,形成的‘血液’和新鲜的血液具有同样的功效,血亲石都可以精准的辨识。不过注意不要让油墨污染了。”
“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江鹤峰猛地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要知道,易玄前些日子刚刚栽在这血亲石上了,如今却又对血亲石表现出如数家珍似的熟悉,这其中蹊跷,让江鹤峰心中大惑不解。
“我以前也是不知道,不过它却知道。”说着,易玄指了指墙角的一张又快要摆满书本的书架,“或许这就是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莫非,那件事之后,你曾经专门研究过血亲石那东西?”
“不错。这有些事情总要弄个明白心里才舒服。”易玄坦然道。
“那好,既然如此,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办了。”江鹤峰摩拳擦掌,抱着大干一场、不将犯人绳之以法决不罢休的觉悟,坚毅的说道。
三日之后,易玄终于听到了段玉笙被捕的消息。想来那个法子,确实给了府衙足够的证据来逮捕段家小子。事已至此,剩下的事情便和自己没有瓜葛了。易玄算是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偿还了身份文牒一事欠下胡家的一份恩情。
胡玥的事差不多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易玄决定抽空去藤唐家走一趟。他打算规劝杨玉蝶,希望她以后能断了和赵家小子的来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杨玉蝶能保证以后和赵家小子一刀两断,而且以后不再沾染其他男子,那易玄便考虑,或许可以不把流言蜚语告诉三月后归来的藤唐。
庐江府城北,藤唐家中。
“哦,原来是易玄易公子。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有失远迎,还望多多见谅。”拉开门扉,杨玉蝶看见来人是易玄,显然是有些惊讶。
“到现在我也还是不太习惯称呼和我一般年纪的女子为嫂嫂,若是不介意,我继续称呼杨姑娘,如何?”
“区区小事,权由易兄定夺。”杨玉蝶莞尔一笑,似乎并不介意此事。
“那好,杨姑娘,我开门见山了。从今天开始,请断绝与赵定康的关系。如果你能就此与他不再来往,我可以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即使以后藤唐自军中归来,我也不会告诉他。”
不只是乱麻需要快刀斩。有时候,有些事,拐弯抹角的说出来反而会让事情更复杂。只不过易玄这般心直口快,似乎并没有考虑杨玉蝶的感受。
杨玉蝶闻言先是一惊,方才挂在嘴角的浅浅笑容刹那间消失不见,猛的抬起头来望向易玄,眼神里满是惊慌,但更多地还是疑惑,似乎根本不知易玄在说些什么。
“杨姑娘,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就不要学别人死缠到底。去年腊月二十三,你和赵定康一道去紫竹山,拜了山中合鸳二仙的雕像,当我不知情么?今年三月二十二,你又和那赵定康一道去荷溪踏青,一路相携如侣,恩爱话语吐露不尽,当我不知情么?这样的铁证我还能说好几个,可需一一说与你听?以前你如何作为,我就当做不知道,而且也不会告诉藤唐。但从今天开始,从我们二人此刻的谈话之后,我希望你彻底断绝和赵定康的来往,安安心心的做你的藤夫人。”
刚开始还楚楚可怜的眼神,在易玄两个实例的连番打击下迅速土崩瓦解,脸色迅速变作羞红,局促不安然如热锅上的蚂蚁。直到易玄申明如果她就此悔过便不再追究,杨玉蝶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易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在房间中随意走动起来。常言道:有多大的树冠,就遮多大的阴凉。这种事情本来八竿子也轮不到易玄过问,不过藤唐已经拜托过他,他不愿过问也不得不过问了。为了他们夫妻二人今后的幸福,易玄也不知道这么承诺是对是错,但是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杨玉蝶从今往后‘安分守己’了。如果可以,易玄自然希望这一对小夫妻日后能长久恩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