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次日清晨。
从云娘家出来的易玄,为了掩人耳目,从已经不多的银子里拿出一点,雇了辆马车回家。到家之后,径直回家去了。
但是,当易玄提着香荷回到家门口时,发现大门已经空空如也。那扇本就破旧不堪的木门已经不见了,歪七扭八的横卧在院中,似乎是被某些闯入的人直接撞倒了。
易玄也不在乎,面色平静地走入屋中。
已有人在屋中候着了。
在屋中的等着易玄的,总共五人:内院侍卫统领罗岳、何彪,黄云鹤黄老管家,一个提着文房四宝盒子的小僮,还有唯一一位当堂坐着的、这间房子从前的主人、现在易家三少爷易新元。本就有些狭窄的屋子,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更显局促,空气也变得有些污浊。易玄不语,放下食盒,先将屋中一前一后两扇窗户打开,通风进光。
“哟,易玄,这小日子过的不错嘛!还有钱去酒楼买吃食带回来独自享用。”
易新元望着易玄手中的食盒,啧啧地吧唧着嘴说道。
“易新元,这门是你撞开的吧?”
易玄指了指院中的木门,淡淡道。
易玄这平平淡淡地一席话,却让罗岳和何彪如临大敌,连忙抽出佩刀,直指易玄,做出防御姿态。任谁都能听得出易玄先前的话里有些无名火气正在酝酿。经过昨日一役,内院侍卫们早已经被易玄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唯恐易玄突然发难,暴怒而起,伤了三少爷。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刀子什么的,先拿出来再说。只不过罗岳、何彪对这个刚刚回到内院没几天的三少爷,故意把门弄坏激怒易玄的举动,也觉得有些幼稚可笑。
“是我踢倒的,怎么着,不行?原来就是我的房子,我想怎样便怎样,你能奈我何?我是看你可怜才让你进来住,难不成你还把这里当成你家了?”
看见罗岳和何彪二人已经取出武器,易新元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
易玄懒得和易新元纠缠。
不管易新元今日前来何事,但是带了罗岳和何彪来,说话办事儿又是故意找茬,很明显就是来找回昨天场子的,如果跟他纠缠下去,一旦发生纷争,自己还真占不到什么便宜。何况现在手头还有香荷在手,抓紧把这些人打发了,然后想办法安置香荷才是正事儿。
“我不能奈你何,但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哪怕一句话。说,找我何事?”
易新元听了,觉得有些无趣,不屑的摇摇头,并没有开口,倒是黄云鹤接过了易玄的话,回答道:“易玄,今日我们奉易老爷之命,向你宣布一件事情。”
“说。”
易玄将香荷放在床底下,自己坐在床边,不耐烦地说道。
“易玄,你比谁都清楚,从出生到现在,这十七年来,你吃、穿、住、用、行所花费的银钱,皆是易家资财供给。而且因你在易家的超然地位,从来不断你花销的银钱不说,你的穿衣,饮食,出行,日常用具,房屋,屋中陈设等等,无一不是上品,价格自然昂贵。但如今真相大白,你根本不是易家子弟,让易家白白做了十七年冤大头,无端供养你十七年。这笔巨大花销,事到如今,便需要好好算一算了。”
“终于,还是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易玄只是笑笑,并不觉惊讶,好像早已料到易家会来这么一手。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直接。
“说吧,易老爷想要多少银子?”
易玄翘着二郎腿,毫不在乎的说道。
易新元看见易玄如此淡定,心中不禁暗喜:让你小子猖狂!让你小子拽!待会儿报出价格,有你哭的时候!
“据内院几位账房先生的估算,这十七年来,你吃喝花掉的银子是九千二百两银子,购置衣物花掉的.。。”
“直接报总数!具体花了多少银子不用细说。”
易玄直接打断了黄老管家的明细账。
被易玄粗鲁打断的黄老管家,平静的看了一眼易玄,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总计是,三万两银子。”
三万两银子!
即便是已经料定易盛徳肯定会在此事狮子大开口的易玄,却完全没有料到易盛徳这一口,居然张的这么大!完全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节奏!饶是在旁护卫黄老管家和易新元的罗岳和何彪,在听见这笔巨大的数目之后,也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便是他们二人,作为内院护卫的两位统领,每年薪俸所得也不过两千两银子,何彪的薪俸甚至还不足两千两银子。这便意味着,即使是他们二人合力,每月都只花销保证生存最低限额的薪俸,最少也要十年才能赚到三万两银子!
身无分文便被贬出内院的易玄,到现在连份像样的差事都没有,只得栖身这间破旧的房屋里。而且据说,易玄现在连每日三餐的都要靠到别人家蹭饭过活。如今,却要他拿出三万两银子的巨款!这早已经不是强人所难那么简单了。
场间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易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