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一些宾客和在席间服侍的内院侍女,听到那声痛苦的叫喊之后,也赶了过来。
当他们赶到戏台的时候,不用旁人解释,他们都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纷纷瞪着一双匪夷所思的眼睛,望着因为疼痛连面容都有些扭曲的易玄。
慢慢从剧痛中缓过劲来的易玄,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围观的人群,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易翠,三步并作两步,就近来到正在举办筵席的遮阳棚下。
自知情况紧急的宾客和侍卫,都很自觉地给易玄让开了路。
“滚开!”
左手将易翠托在肩上,易玄用右手,拽起一张大桌旁一名宾客的后衣领,一把将那位坐着的宾客丢了出去。桌上的其余宾客看见易玄面色不善,觉得有些不妙,纷纷自觉站起身来,躲避瘟神一般离开此处。
易玄只手抬起那张方桌,将桌上的碟碗杯盏尽数倾倒到地面上,噼里啪啦的碎片声招徕更多的注意,不过易玄早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易玄用衣袖将桌上的油渍菜汤擦净,这才轻手轻脚地将易翠放在桌子上。
“你个小杂种!他妈的没长眼睛啊!把菜汤都溅到老子衣服上去了!你他妈的知道这衣服多贵吗!你赔得起吗!”
刚才易玄倾倒桌上碟碗杯盏的时候,只赶走了这张桌的宾客,却没在意周围别的桌上的客人。一个距离这张桌子近一些的宾客,刚刚正吃得起兴,却被易玄弄掉的饭菜溅脏了衣摆,不禁怒上心头。
如果易玄是以前的易玄,此人大概连生气的勇气都没有,被溅了一身汤水反而会对易玄赔上笑脸。但是,原来的易家三少爷易玄,早已经被证实,其实是个野种,并非易家血脉,这才落得个赶出易家的凄惨下场。再加上今日易盛徳为了让易玄露面,居然让与易玄交好的亲生女儿在太阳底下罚站。在这位宾客眼里,现在的易玄,只不过是一只过街老鼠而已,人人都能骂!人人都能打!
如果此人刚开目睹了易玄救人时展现出的惊人速度和身法,他一定不会如此鲁莽的挑衅。其实这位宾客因为一点小事就破口大骂,出言不逊,还存着借机巴结易盛徳的意思:易盛徳你看,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你把这个杂种骂了,你不得,明着、暗着谢谢我啊?
这位被易玄溅脏衣服的中年宾客,为了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的气势,还随手抓过一个酒坛,怒气冲冲的朝易玄走来,似乎还想和易玄“说道说道”。
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中年宾客,易玄脸上的阴郁也在不断聚集,然后也向着那个聒噪的中年宾客走过去。那宾客没料到,易玄在这么多人面前竟如此硬气,而且他突然从易玄身上感觉到阵阵寒意。出于本能,那位原本正向易玄走来的宾客,急忙转身,就要离去。
易玄送了他一程。
只觉得后腰处一热,那中年宾客就隐隐觉得,自己,怎么飞了起来?
这,是被人踢了?
对,就是被人踢了!
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那中年宾客就在易玄夹杂着怒气,势大力沉的一脚之下,飞身而出,然后狠狠的撞向另一张饭桌,将那张饭桌砸得稀烂。
刚才那个挑衅的中年宾客,现在浑身都是菜汤油渍,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昏死过去了。那宾客的脸似乎还被碎掉的瓷碗片割破了,血慢慢地流了下来。
几滴菜汤,引发了易家内院一场血案。
在众宾客惊诧惊恐的目光中,易玄若无其事的转身回来,好像刚才一脚踢下去的,不是人,真的只是一只死狗。当易玄转身回来,却看见早有侍卫叫来郎中,不待易玄吩咐,上前就要为易翠诊治。
易玄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那老郎中的肩膀。
“白老,让我来吧。”
“三少爷,你怎么来?三小姐的情况不怎么乐观,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有什么事,待我医好三小姐再说,如何?”
这老郎中刚才亲眼目睹了那一脚,在易玄面前,分毫不敢造次,连称呼用的都是“三少爷”。
“白老,翠的病你治不了,你一点你应该清楚。否则这些年来,我也不用带着翠云游四海,遍访名医,求医问药了。拿纸笔来,我写个方子,你去把药找齐,煎了。”
老郎中白老闻言,面露无奈神色。
诚如易玄所说,作为易家内院的“御用”郎中,白成山的本事自然无须吹捧。但是,行医一生的白成山,在易家三小姐易翠的怪病面前,却是束手无策。开出的药方无数,但是对三小姐的体寒之症却没有多大效用。正是因为他看不了,易翠从小便在冰婉儿、后来是易玄的带领下,走遍小半个朝庆国,去寻访医术更高超的名医治病了。
不过白成山倒也不气馁,不光是他,整个庐江府也没有一个郎中能治好三小姐的体寒。做郎中的最怕的便是自己死活都看不好的病,别的郎中只抓了二钱的药便给治好了之类的事情。
想到这里,白成山也释然了,老老实实的从药匣里掏出炭笔和草纸,递给易玄。
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