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又重复了先前的步骤,重新将血亲石放在银质大碗中用开水浸泡。只不过这次和上次略有不同,被用过一次的血亲石在浸泡之后,银碗中的水渐渐变成红色,想来应该是血亲石里易老爷和大少爷的血被热力逼了出来。那老道反复浸泡了数遍,直到银碗中的水保持澄清而不再变色时,血亲石呈通体灰色之后,老道才又将血亲石取出。擦净,重新放在架子上。
“易老爷,请便。”老道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易盛徳再次走上前来,神情比刚才更加凝重。从刚才的伤口中,再挤出几滴鲜血。和上次一样,那几滴血很快就融入了血亲石之中,片刻之后便看不出分毫痕迹。
“易玄,你来!”易盛徳从雨萱手中接过白绢,将伤口包好。
易盛徳刚要把匕首递给易玄取血,便见易玄不知何时已经拿了一柄匕首在在手。
虽然事关重大,不过易玄却面色如常。平静的抽出匕首,握着匕首在指尖轻轻一点,便有鲜血自指尖冒出,很快便在指尖凝聚成一颗黄豆大小的血珠。易玄将手指拿到血亲石上方,反过手指,将鲜血滴在已经吸收了易老爷鲜血的血亲石上。
易盛徳眼都不眨的观看这易玄滴血的全过程,生怕漏掉了什么。场间其余人见易玄滴血,纷纷站起身来观望。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人地位超然,直接离了座位,来到易盛徳旁边,等待着易玄验血的结果。就连一直手持念珠闭目念经的易夫人,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易玄滴在血亲石上的那几滴血,落在血亲石上方之后,却不见有要进入血亲石的趋势。片刻之后,易玄滴上的鲜血纷纷自血亲石表面滑落,自始至终,都无一滴进入血亲石内。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无一人开口。
即便是先前一直冷静沉着的易玄,此刻也是彻底慌了神,当下六神无主,结结巴巴地说道:“父亲,这,这,这.。”
“我不是你父亲!”
易盛徳脸色赤红,条条青筋暴起,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一边在空中挥舞,一边愤怒的咆哮着吼道:“冰婉儿,你这个贱人!究竟是怀了谁家的野种!敢冒充我易家血脉!冰婉儿,你欺我十八年,让我白白养育了一个和我没有丝毫关系的野种!你违逆天道人伦,活该被淹死!如果当年捞到你的尸首,今日定然要将你鞭尸三万!挫骨扬灰!”
盛怒之下的易盛徳,想要报复冰婉儿的浓郁恨意早已经压过理智。瞥见桌上那茶杯,顺手抄起来,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地朝着易玄面门扔了过去。易玄猝不及防,被那只茶杯击中额头,马上便有细若游丝的血流自额头流下。易玄自知有愧,也不去擦拭,任由鲜血慢慢流下。不多会儿,血流便顺着易玄的面颊,滴落在衣衫上。
冰婉儿早已作古,那易盛徳对冰婉儿的憎恨,自然尽数转移到易玄的身上。此刻易盛徳瞪着易玄的眼神中,满满的是罄竹难书的憎恨。现在是在宗族议事厅中,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再如何想要惩处易玄,易盛徳也不能当堂动手,只得将滔天的恨意,通过对易玄、对易玄的生母冰婉儿的恶毒诅咒来宣泄。
易盛徳狂怒的咒骂声充斥着整间议事厅,无一人敢出言劝慰,也无一人敢递手绢来与易玄止血。大夫人作为亲眼见证了真相的人,心中也是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继续闭目念经,没说一句话。
易大少爷易俊杰,得知自己同父异母的三弟居然和自己没有半分血脉关系,心中也是颇为苦楚,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易俊杰的姐姐、易家大小姐易千月,同样选择了沉默。出于对易玄的认识,易千月心中有些反感父亲的口无遮拦,不过易盛徳积威已久,即便是平日父亲最为信赖的子女,易千月也没有鲁莽到在此刻触怒父亲的逆鳞。
易家宗族中几位长老,看见这个结果,心中也是百味杂陈。不过作为易家宗族的核心智囊,几个饱经世事的老家伙并没有情绪化,而是非常理智的围坐在一起,开始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了。几位长老中唯一以为女性长老柳婆婆,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则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议事厅。
郭四夫人,仍旧一如先前,面无表情,好像再大的事情都和她们孤女寡母无关。坐在角落里的易翠,虽然想替自己的三哥辩解几句,但是父亲在她心中的威仪太盛,再加上此刻父亲正在火头上,易翠担心自己的劝解可能会火上浇油,只得作罢,心中焦急却也只能含泪望着自己是失魂落魄的三哥。
场间唯一对这个结果感到高兴的,恐怕只有孙二夫人了。孙二夫人难掩心头喜悦,与女儿一个眼神交流,便各自明白了心中所想。有其母必有其女,孙二夫人的女儿、易玄的姐姐易红叶,也盼着易玄出丑。如今结果正合心意,哪有不喜上眉梢的道理?
趁你病、要你命才是孙二夫人的风格,今日良机千载难逢,一举除掉将来能与自己儿子争夺家产的易玄,是孙二夫人今日来议事厅的最大目的。易盛徳正在气头上,火上浇油的事情,她孙二夫人做起来得心应手。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