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汽车厂的院里,司马儒首先来到了外号叫阿痞的詹永清家。司马儒进屋时,就詹永清自己在家干活。詹永清见司马儒来了,就笑脸相迎:“哎呀,这不是司马老弟吗?你吃饭了吗?没吃饭就在我家吃点儿。我现在正好没事,咱们俩可以消消停停地喝两盅。”詹永清那虚假的热情,真的让人感到不舒服。不论什么时候到他家,他都是以供酒表示热情。但,并不是真的要招待你喝酒。
司马儒知道这人很是虚伪,总是满口说假话,也不分场合,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总是觉得言过其实,可他就是要这么说。司马儒对他的话也不在意,只是应酬地说:“我吃过了。”
“那你来肯定是有要事相商吧?”
“我是来看看那货款,你今天必须给我凑齐了,我要用这钱进货。”
“用这钱进货?”詹永清沉思着。“你要是用钱,你早说啊,你现在用钱就让我马上凑齐,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我不为难你,你现在就给我准备,你说什么时候让我来取,我就什么时候来取,你看这样总算可以了吧?”
阿痞听了高兴了:“哎,你这样做,那才对咧。我欠你的钱不假,可我不是不给你。你让我就地挖坑马上就拿出钱来,那哪行啊?我的家又不是银行。我就是有钱,也不能在家里放着,你怎么也得给我一点时间啊。行了,咱们就不多说,我这就给你准备钱去。这样,你下午来取就是了。你看行不行?”
“行,你总共欠我八千块钱,我就下午来你这儿取。”司马儒说着,就抬起身走了。
阿痞把司马儒送到门口。司马儒和他告辞后,又直奔汤琪家里去了。
汤琪其实不需要进司马儒的货,他家里是什么货都有,什么品种的货也都不缺,可他非要进司马儒的货。进司马儒的货目的一是限制司马儒的货给市场以充足的货源,二是为了占用司马儒的资金,以掌握司马儒的把柄,同时也是为了掌握司马儒的动态。这些天,他见司马儒的货下得快了,也就抢先收购了司马儒的一批货。总共拉去了三十吨的瓜子,由于司马儒催要货款,汤琪已经结了七万六千元,还欠下司马儒五万元的资金。
司马儒来到汤琪家的时候,是汤琪家的门卫老头给看着狗并送进屋里的。汤琪的妻子带搭不喜理地说:“我家老汤不在家,有些帐目我也不清楚,你是不是等他回来再说。”
“我现在就是等着用钱才来的,你最好查查那帐,再跟汤老板沟通一下,把那钱给我结了。”
“你等等我找找那帐。”
汤琪的妻子走到里屋去了,客厅里就司马儒在那里干坐着。司马儒等了能有十分钟的时间,就听到院子里的狗疯狂地咬了起来。汤琪妻子迅速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她把杨美芳领进了屋里。
杨美芳一进屋,就上气不接下气地红着脸指责司马儒:“司马大哥,你这是干啥呀?你这齐钱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要是跟我说一声,我也不能让你来齐这钱啊。哪有这个时候要帐的。你还不知道我们浙江人的礼节,我们浙江人不像你们东北人,随随便便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到人家去要帐。我们那里不中一早儿就登门要帐,那样会让人家感到晦气的,人家的买卖会一天不兴旺。你这不是什么也不懂吗?走吧走吧,你就别在这丢人了,你识文断字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不懂礼节的事情呢?”
司马儒并没有动弹。他想,自己走的时候,也没跟杨美芳说是要出来齐欠款啊,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并且一进屋就说自己是来齐欠款的?这分明是那个阿痞或者汤琪的妻子给杨美芳打了电话。什么礼节不礼节的,纯粹是不打算让自己收欠款。这都是他们事先合计好了的,汤琪家不打算还款是一方面,杨美芳不让汤琪家还欠款也是一方面。他们是想用这种办法来拖住自己。司马儒心里这样想着,就是没说出来。但他又觉得,这个时候不能跟她计较,就笑了一下说:“我又不是让他们马上把钱给我,有就给,没有,我就当事先打个招呼。”
“那也没有这么个说儿啊,一大早就登门提钱,多不体面。走吧走吧。”
司马儒觉得不能再呆下去了,就起身和杨美芳走出了汤琪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