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司马儒回到屋里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喝得高潮迭起。汤琪见司马儒进来,表现出友好的态度招呼道:“来,哥们儿,过来喝几杯。出门在外,都要宽宏大度些。刚才是哥们儿我不对,你就担待点了。”
司马儒没有理睬汤琪,默默地躺到了炕上。
司马儒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一觉醒来,司马儒见屋子里的灯还亮着。雪亮的灯光下,屋地的桌子上杯盘狼籍,本不洁净的屋地,被呕吐的污物和着米饭骨头一起污染得更加肮脏。连二大炕上,横躺竖卧着那些酒足饭饱,醉不能支的人们。他们有的脱了衣服,有的还穿着衣服,有的头冲着炕里,有的顺炕横卧,横七竖八的没型没样。振聋发聩的鼾声,和着咬牙放屁叭哒嘴的声音,形成一曲嘈杂的不协和音。这些声音再加上满屋呕吐的污物味、酒气熏天的口臭味、放屁弥散出的酸臭味,使司马儒再也睡不着觉了。他就两眼圆瞪,透过玻璃窗,向着外面的夜空望着。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窗外现出曙光,司马儒就穿好衣服来到了外面。
今天的天气很好,蔚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只有那粉红色的朝霞,将天空妆扮得绚丽多彩。没有风,各家各户的烟囱,开始冒起了灰色的炊烟,一根根粗壮的烟柱,直插入高远的天空,然后又慢慢地弥散下来。淡淡的晨雾和着浓重的炊烟,笼罩着整个村子。
据说这里是大兴安岭的山角下,北面凛冽的秋风,总是难以直接地吹到这里。即使是寒冷的冬季,那强劲的寒流,也不能把这里做为首先光顾的故乡。夏天,这里不比其他地方热,冬天,这里也不比其他地方更冷,这里被称为北方的江南。
因为是秋季,这里的清晨似乎比城里要早一些。一大早,整个村子就开始人欢马跃,车来人往地欢腾起来。
赵连芳风风火火地从前院走了过来,一见司马儒就问:“你们冯老板呢?”
司马儒一见赵连芳的样子,就忙说:“他还没有起来,我去叫他。”说完扭头进到了屋子。
屋里的人还都睡得正酣。司马儒叫醒冯灿根,说是赵连芳找他。
等冯灿根睡意朦胧地从屋里走出来,赵连芳就有些着急地说:“你还睡?瓜子车都来了。你们俩快张弄收吧。”
这时,一辆大马车从后大门赶了进来。赵连芳指挥着大车停在了一个地方,老板子和掌包的就开始卸车。
赵连芳不知从哪儿找来六个人。这六个人你推我抬,共弄来三架风车和三个磅秤。把这些东西安置好了之后,他们就开始把卸下来的瓜子倒进风车里风好,再把风好的瓜子重新灌袋,放到磅秤上泡。冯灿根的工作就是监视从车上卸下来的瓜子的数量、质量和每包的斤数,他还时常来到风车跟前,根据瓜子的成实程度,帮助调整风车的风力和风车漏斗孔的大小。司马儒只是监督那些人把打好包的瓜子摞得齐整一些,并计好包数。为了在一天时间把这六十六吨货收够,这些人就来一车收一车,中间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垫巴一口,继续干活。就这样,一个个累得大汗淋漓,一直干到半夜,才算把这六十六吨瓜子收完。等全部事情安排完了,司马儒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全身疲惫得简直瘫软,恨不得马上回到屋里,连饭也不想吃就躺到炕上睡过去。
就在这时,冯灿根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司马儒的跟前,神秘地小声说道:“司马大哥,你不能吃饭了。你得马上离开这里。”
司马儒一惊,用疑惑的口气问:“马上离开这里?为什么?”
“他们要打你,这是他们昨晚合计好了的。”冯灿根很是郑重地说。
原来,就在昨天晚上,冯灿根拉着司马儒离开饭桌子的时候,汤琪就两眼冒火似的盯着司马儒。司马儒前腿刚迈出门槛,汤琪就用手掌猛拍了一下桌子,气急败坏地在后面骂道:“妈的,你敢拆我的台?我要不把你废了,我就不是浙江蛮子。”
汤琪的这番话,被刚走到门口的冯灿根听得一清二楚。他担心汤琪这伙人会对司马儒使出什么鬼主意而破坏了他的打算,便把司马儒送到外面,匆匆忙忙回到屋里。他刚走进外屋的房门,就听到那几个人在用浙江话说着什么。他影在里屋的门后,静听着那些人的谈话。
汤琪向着身边的人问道:“哥们儿,咱们不能成全那个司马儒和那个冯灿根,不能让他们收成瓜子。尤其那个司马儒,必须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收拾他还不容易?”那个叫殷永明的年轻人轻蔑地笑着说,“一会儿他要是进屋,咱们哥儿几个就一齐冲上去把他打倒,然后就拳打脚踢,把他废了。”
汤琪深思着说:“不!打不是咱们的目的,目的是破坏他们两个收成瓜子。你们知道吗,他们收完瓜子也是发往贵阳,这一点我已经探听到了。”
周围的人都一阵唏嘘,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他收瓜子也发往贵阳?那就更该打他了,打他半死,他什么时候答应离开这里,也不再去贵阳,就什么时候罢手。打完就让他连夜滚犊子。”
“不行,你们以为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