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灿根重新回到屋里,就叫醒了司马儒。
司马儒一睁开眼睛,就见身边放着一个大盆,里面盛满白白的米饭,屋地上放着两张桌子,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鹅肉,还有白酒、啤酒,杯盘碗筷齐备。
冯灿根说:“吃饭吧,这都是东家给准备的,只要你不嫌弃,那就能吃饱了。”
这时,外面的人都在洗脸,洗了脸进屋,也不谦让,直奔那两张桌子,拿起瓶子就倒酒。
司马儒跟着冯灿根来到桌前,也跟着那些人吃了起来。
冯灿根和那些人很是合得来,跟那些人大吵大嚷叽哩哇啦地说着司马儒根本听不懂的浙江话。不一会儿,他们就开始推杯换盏,劝酒划拳,声音象要把那房盖抬起来。司马儒见那些人一个个吃得狼吞虎咽,喝得大汗淋漓,鼻涕眼泪一起下,就觉得有点恶心。
这时,司马儒见到那个叫汤琪的和冯灿根用浙江话说着些什么。说着说着,他们的声音就大了起来。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不一会儿,汤琪就不与冯灿根说了,他走到司马儒的面前,张口就问:“你是哪儿的?”
司马儒有一点儿发愣,不知所云,半晌才淡漠地回答:“我是吉原的啊,怎么了?”
“你很硬气呀。”
“我怎么硬气了?”
“怎么硬气了你还不知道吗?你有钱是不是?”
司马儒有些莫明其妙,直愣愣地望着汤琪:“我有没有钱与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你有钱,咱们俩又赶到一起了,你就与我有关系了。”
“你到底是啥意思吧?”
“我问你,那瓜子你是花多少钱买的?”
“一块八呀。”
“哼,你花一块八。”汤琪的一张黝黑的脸,僵硬得如死人一般,阴森得看不出一点表情。他顺手拿起饭桌上的一个勺子,将饭桌敲得叮当山响,边敲着饭桌,边喊着说:“我都和他讲好了,一块七角五卖给我,你答应给他一块八,他还能卖给我吗?你这是存心拆我的台!”
“我怎么拆你的台了?我又不认识你老大贵姓。我是和赵连芳做买卖,他要多少钱,我愿意给他多少钱,那是我们俩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他一块七角五,他不卖给你,那是他的事,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汤琪愤怒地喊道:“没你搅和,我就一块七角五收了,你这一搅和,我还能收到了吗?”
司马儒也不示弱,用轻蔑的口气说:“怎么是我搅和呢?愿买愿卖是你们俩的事,跟我说不着。市场经济不就是这么残酷。”
汤琪气急败坏,突然举起饭勺,照着司马儒的脑门儿就是一下:“去你妈的市场经济吧!”
“哎呀……呀!”冯灿根惊恐地脱口嚷着。
“啊……啊哈!”周围的其他人立刻举手称颂地欢呼起来。
司马儒感觉特别意外,用手捂着被饭勺敲过的地方,斜眼看着汤琪。
周围的人还在开心地笑着。那个叫阿明的年轻人还大喊:“打得好!”喊完又扳着面孔凑到司马儒的面前问道:“哎!你哪面的耳朵在响?”
他的话逗得一些人忍不住地笑。
那个赵健飞也走到司马儒跟前,伸手去摸司马儒的头,很滑稽地说:“这一下打得肯定很疼。来,我给你揉揉。”
司马儒拨开赵健飞伸过来的手,凑到汤琪的面前,拉出要打的架式。
汤琪依仗自己人多势众,又考虑冯灿根是浙江人,不会为司马儒奋不顾身舍生忘死,就冷眼看着司马儒,有些轻蔑地问:“嘿!你这是要打我吗?”
“我打你怎么了?就你这小样儿,打扁了你!”
汤琪探出头冷笑了一下:“你能打扁我,那好啊,我就是要看看你到底能怎么打扁我,打吧。”
两个人象一对斗架的公鸡对峙着。
这时,另外几个浙江人也围拢来,一个个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大喊:“打!打啊!”
汤琪端起拳头要先发制人,冯灿根担心司马儒吃亏,忙上前阻拦,并把司马儒推出了那些人的包围圈。
司马儒跟冯灿根来到了外面,冯灿根劝慰司马儒:“你怎么能想和他们打?他们人多势众,你能打过他们吗?好狗架不住一群狼,你是打不过他们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不能和那些人斗。行了,你不要往心里去,走,再回去吃一口。他们不敢再惹你了,他们要是再碰你我就和他们拼。”
“我不吃了,你回去吃你的。”
冯灿根拉司马儒,司马儒也不想回去,冯灿根就自己回去了。
司马儒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而后,又来到了场院中央,在一堆瓜子垛旁坐下了。
村子里早就静下了,整个村子笼罩在黑沉沉的夜幕之下,象荒郊野外的一片坟场,静得令人恐怖。只有屋里射出来的灯光和偶尔传出来的吵嚷声,给这院子里平添了一点儿生气。天空中繁星点点,星河灿烂。在这浩瀚的夜空中,不时有流星,闪着白光划过,最后消失在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