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越是往北行驶,地域就越是让人感觉荒凉。时值深秋季节,东北平原上正是一派繁忙的秋收景象,可在这里,那种令人兴奋的感觉却越来越淡漠。逐渐地,大地变得荒芜起来。司马儒感到自己毕竟是要远走他乡,并且是一种无奈的出走。再加上这种寥廓空寂的地域环境,更让他的心里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酸楚和凄凉。可是,当司马儒想到自己终于摆脱了那个让他感到没有温暖的家时,却又觉得精神上轻松了许多。那瓦蓝的天空,是那么深邃而高远,那无边的原野,是那般的辽远而开阔。骋目远眺,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尽管黄色和灰色成了这里的主色调,可在司马儒的眼里,照样是色彩斑斓,五彩缤纷。那神秘的大自然,开阔了司马儒长久郁闷的心胸,使他象一只回归了大自然的小鸟,自由了,自在了,再也没有束缚自己的笼子了,真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
此时,司马儒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很随便,很随和地敞着前胸,里面洁白的内衣也不打领带,也不系领扣,面对列车的窗口,神情专注地向外望着。
通过火车站上的站牌,司马儒知道列车进入了科尔沁草原。可让司马儒不解的是,这草原,根本见不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枯萎的小草,给这坦荡无际的碱滩胡乱地涂抹出一片片黄色,路的两旁,偶尔能见到几簇落光了叶子的扭曲的小老树,树间有农民垦出的小片田地,地上长着低矮的玉米,棒子已被收获,只剩光秃秃的秸杆静静地立在那里。除此之外,时常见到大大小小,连接不断的水泡子。
列车继续向北行驶,逐渐地,司马儒又看到了家乡平原上的景象。树多了,也高大了起来。村庄也显现出了生气。房舍规整,道路宽阔,高楼大厦也多了起来。司马儒知道,这是他们北上的终点站——乌兰屯车站。
“灿根,我看这个地方,也能算得上一个中等城市。这城市的周围也没有瓜子产地,这城市里哪会有瓜子啊?”下车后,司马儒感到困惑地向冯灿根问。
冯灿根闪动那双不安分的眼神,冷笑了一声说:“你不是说没见到瓜子地吗?等我让你见到了,你就会惊得傻了眼。”
“我还傻什么眼啊?你看,我们不是要在这里收瓜子吗?你可要知道,这城市的周边都看不到瓜子地,这城里怎么会有瓜子啊?”
冯灿根笑了:“哎,你说这城里没有瓜子?我可跟你说,这个地方是瓜子的集散地,不信你就到车站瞅一瞅,看一看,那里的瓜子包,可是海了!”
“海了是啥意思啊?”
“海了你还不懂?你是不是东北人啊?海了不是你们东北方言吗?就是多的意思。这里的瓜子就是多得不得了。我跟你说,所说的这里是集散地,是因为这里是铁路交通枢纽,瓜子产地的货都要集中到这里,然后再发往全国各地。”
司马儒听着冯灿根说得神乎其神,也就不再怀疑。因为他知道,冯灿根和他的妻子杨美芳离乡背井走南闯北做瓜子买卖,已走遍了全国好多省份。他最精通瓜子的行业。全国各地哪里产瓜子最多,每年产多少,哪里每年销瓜子最多,销量是多少,哪里的瓜子行势啥样,哪里最赚钱,他都了如指掌。和他唠起瓜子生意经,他会讲得口若悬河,头头是道,让你听得津津有味。司马儒能和他出来做瓜子买卖,完全是相信了他对瓜子买卖的了解。
此时,冯灿根见司马儒不再吱声,知道他相信了自己,就不再说瓜子的事,话题一转,说:“不过,今天你是见不到了,咱们先找一个地方住一宿,明天我就领你到瓜子产地,你到那儿再看看,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咱们先找旅社住下?”司马儒问。
冯灿根说:“不,咱们不能先找旅社,要先到银行。你在那儿开个帐户,然后再跟你的同学联系,让他把那五十万元打到这个户头儿上。只要他能很快把钱打过来,咱们就可以拿着这存折,到产地收瓜子了。人家要是看不到你的存折,就不愿意搭理你,要是看到这存折,就会热情地接待你。那款要是很快的打过来,咱们手里拿着存折,心里就踏实了,就可以消消停停地吃点饭,然后找个旅社住下。”
司马儒赞同地点了点头:“行。那咱们就去吧。”
司马儒和冯灿根在火车站前找了一家银行,这家银行的门面牌匾上醒目地写着“中国工商银行乌兰屯市站前分理处”。两人走进银行的营业室,司马儒就在窗口填了一张单子,交上五十元钱,就算立了一个帐户,然后就给黄维佳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司马儒在电话里向黄维佳说明了情况后,黄维佳也不问细情,只问了汇款的地址和帐号,就答应马上汇款。
司马儒和冯灿根坐在银行营业大厅的椅子上等了十几分钟,黄维佳就来了电话,告诉司马儒五十万元的汇款已经打过来了。司马儒到窗口一打听,证实了那五十万元确实打了过来,就高兴地让营业员将那数字刷到存折上,然后,两个人就乐颠颠地离开了这家银行。
来到大街上,他们找了一家饭店,简单地吃了口饭。吃完饭,天已很晚,大街上已经灯火辉煌,整个城市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