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儒从冯灿根家出来,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步行着向街里走去。司马儒要到街里,并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而实在是懒于回自己的家,不愿见到梁金萍那张轻蔑、傲慢和盛气凌人的面孔。
刚接触梁金萍的时候,司马儒对梁金萍有过很好的印象。那时,梁金萍还是一个关东师范学校毕业不久的学生,刚刚被招聘到吉原市一所小学任教。司马儒一直对教师怀有一种崇敬的心理,总认为教师的本身就该是受人崇敬,加之梁金萍的相貌和气质,更让司马儒坚定了托付终身的决心。可在他们婚后不久,司马儒就发现,梁金萍那令人崇敬的外表,掩盖着她灵魂深处一些令人作呕的东西。她可以也有能力教授好学生文化知识,但不能够向学生传授人类优秀的道德品质。
司马儒对梁金萍得出这个结论,是从她的弟弟梁金栋被捕认识到的。
梁金栋是一个屠夫,在城关做着屠宰生意。一次,他在夜里潜入到农村,将一农户家里的三头牛给偷出来了。那时正是晚秋季节,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他没意识到这个季节会给他做这种事情带来什么麻烦。他从农村将牛赶到家里,仅用两个小时,就把牛杀了,并把牛肉分解,牛皮和头蹄下水也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他以为这样不留蛛丝马迹,怎么也不会犯事的。可事情的结果,却是出他意料。梁金栋在处理完他的事情后,就优哉悠哉地躺下睡觉了。就在他沉沉入睡的时候,那家养牛户和几名警察越墙而入,把他从被窝里叫起。梁金栋跟着他们来到外面,见到了盖满秋霜的地上,一溜清晰的牛蹄印在自己家门前消失了。梁金栋暗暗叫苦,是这秋霜把自己推进了看守所的大门。
事情发生后,司马儒见梁金萍气得咬牙切齿,愁得满嘴起泡,大骂梁金栋没出息,不道德,为了自己过好日子,害得别人不消停。气归气,骂归骂,可事情还得办。梁金萍就对司马儒说:“你的同学在官场上的不少,你就找找他们,想想办法把金栋整出来吧。”
司马儒不高兴起来。平时,梁金萍是最看不上自己的那些同学,肆无忌惮地阻止自己与同学们的来往,这在同学中间都是出了名的,对自己也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这两年,不但自己和同学的关系疏远了,就连梁金萍在同学中的名声也臭不可闻,自己怎么能恬不知耻抬脸求人家呢?
记得有一次,司马儒的一个同学打来电话,让司马儒领着夫人到他家做客,说有几位同学要聚一下,并且都要带着夫人。司马儒把这事跟梁金萍说了,梁金萍轻蔑地说:“上他家去,少扯这套,他是个没职没权没有出息的混子,跟他这样的人交往还不如认识一条狗。认识他只能给你找麻烦。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和那种人浪费时间呢。你去可以,可以后你不能把那些人领到咱们家来,你要是领来,别说我把他们哄出去卷你的面子让你下不来台。”
司马儒以为,梁金萍不愿意理睬自己那些没职没权没出息的同学,只是从市侩的角度瞧不起她认为没有用的同学,可后来的一件事,又让他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个怎样个人了。那是春节刚过的一天,司马儒又接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司马儒的一个任副区长的同学要请他们过去吃饭,司马儒还以为,这次梁金萍会很高兴地前去,就一口答应了。可当司马儒把这事向梁金萍说了,梁金萍却又是一脸轻蔑的表情,态度蛮横地说:“不去!我不去,你也不能去。你别看他当什么副区长,我还真瞧不起他。那些当官的都是些什么人?自己有老婆,还要在外面寻花问柳,搞什么‘一个有证儿的,两个固定的,三个临时的,四个溜缝儿的’,就是些这样的人你还跟他们来往?跟他们走,不是泡小姐就是下包房,没好事儿。你是不是也想学坏了啊?告诉你,你要是再跟这样人跑,别说我不给你好脸子。”
这时候,司马儒才看清了,自己要是这样跟梁金萍过下去,自己就会失去同学,失去朋友,失去亲人,失去自由。
所以,当梁金萍要求自己为梁金栋的事找同学时,就一口回绝说:“你不是反对我和同学来往吗?我跟他们已经没有联系了。这个事儿,我没法找他们。”
梁金萍顿时大怒:“你司马儒没良心,你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你可是没长心。你也没想想,你一个农村土二迷糊,是怎么进城的,是怎么结婚的,是怎么过上今天这种日子的。我们家对你可是有恩的。求你办这点儿事儿,你就拿话堵我,你是故意和我找茬儿,故意和我过不去!哼!我倒要看看,没你,没你的那些臭同学,我能不能办了这事儿!”
自那天以后,梁金萍就起早贪黑地找关系,舍皮搭脸地求人。这样折腾了一个月,梁金栋就被放了出来。
梁金栋出来后,问姐姐是怎么把他弄出来的,梁金萍说,在她收学生的时候,就把将来用得着的学生家长,统统记在一个小本本里。在她的班里,学生的家长有的在市里工作,有的在检察院工作,有的在法院工作。她登门找这些学生的家长求情,梁金栋就逃避了法律的制裁。梁金栋被判了五年徒刑,保外就医,照常在外面搞屠宰生意。
梁金栋是没有损失什么,可司马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