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登基之后
一、打扫卫生
万历五年(1577)。朱翊钧长到十五岁。皇帝也是人。也在成长。从小孩子一天天地长大成人了。他在张居正的教导下。一点点的进步。在政治上趋于成熟。够独立的完成一些事情了。
两宫太后首先想到应该给皇上娶亲了。她们在选择皇后的问題上一直犹豫不决。挑花了眼。还是在冯保的帮助下。中宫的人选才终于确定了。是工部文思院副使**的十四岁女儿。**。浙江余姚人氏。科试未第。仕途一直不畅。作为一名从九品的文思院副使。负责监制精巧细致、施金流彩的金银犀玉之类的装饰品。以备作舆辇册宝法物和各种器服之用。女儿入选。当日即升为锦衣卫指挥使。旋即又升为都督同知。地位直线上升。老朋友帮忙。将一个天大的富贵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感谢涕零。
张居正自知他虽然浸淫官场25年。与前几任首辅比起來。资历尚浅。无法相比。如何才能让人乐于为他效力。这可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也不是行政命令所能做到的。纵观明代的历史。能够领袖百官者。都有长期身居高位的资历。很早就拉起自己的一套人马体系。严嵩做了7年的礼部尚书。又做了6年大学士才升任首辅。徐阶做了3年礼部尚书。后又做了10年大学士才得以扶正。张居正根本沒法跟他们相比。做过6年大学士。入阁前只有礼部侍郎的虚衔。沒担任过院部堂官。是由翰林院直升上來的。用官场流行语來说。叫“下面沒人”。平时倒是沒什幺。下面的可以不算人。但到了当首辅的时候。在指挥不动时。才能感觉到下面的小罗卜头不仅是人。很难摆弄。必须认真对待。只有采取清理的办法。打一批。拉一批。目标控制得很精准才行。
官员里永远有靠上窜下跳进谗言吃饭的家伙。其哲学概念就是“做糖不甜做醋酸”。建设性的事情做不來。毁人的事很拿手。高拱的门生韩楫就是一个。高、张交恶。韩楫沒少“做醋”。张居正称之为“害政者”。“害政者”总是笑脸朝着有权势的。屁股朝着沒权势的人。高拱看到的都是可爱的笑脸。张居正恰恰有幸看到了许多人的屁股。说:“你们要换成笑脸也來不及了。‘二三子以言乱政。实朝廷纪纲所系。’所谓‘芝兰当道。不得不锄’者。我就是要拔了你们这些仙人掌。”
他不失时机地清理门户。隆庆六年六月。对南北两京四品以上官员进行考察。七月。对所有京官进行考察。锁定了目标。不是泛泛的开大尾巴会、表言不由衷的态。两次大扫除。共斥退吏部员外郎穆文熙等30余人。将吏部给事中韩楫等50余人调离京城。从庶吉士中补充了一些人进來。重建了言官队伍。又贬斥了一批尚书、巡抚级别的高官。时人说:“一榜所黜皆高党。”
干掉了一批。就要选拔一批上來。不能不像样子。要和“高党”比一比。安排内阁与各部首长也是一门艺术。要医治政变留下的创伤。只有把有声望的人安排上來。次辅高仪已经死了。他不能“独相”。 就选了礼部尚书吕调阳为次辅。吕调阳是个忠厚长者。选他入阁是动了点儿脑筋的。张居正不能允许有潜在的对手。哪怕现在还很弱小。夏言、严嵩、徐阶都各自有教训。把别人拱翻。就要防止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吏部尚书由张瀚來担任。礼部尚书由陆树声补上;兵部调來抗倭名将谭纶;户部用了王国光;刑部用了王之诰;工部朱衡与左都御史葛礼光留任。都是素有清望的大臣。王之诰是张居正的亲家。但从不依附。颇得舆论的欣赏。有这样一套班子。可谓声威赫赫。基本可以服众。
此次清洗力度之大。远远超过严嵩、高拱刚上台时所进行的清洗。“扬人如掖。摧人如掷。天下从风而靡”。提拔人就像往上拽。贬斥人就像往外扔。清洗既是对将來革除弊政打下基础。也是为建立自己的权力体系采取的措置。张居正在《陈六事疏》中。反对新官一上任就撤换干部。他自己也未能免俗。在中国哲学里“老鸦站在猪身上”定律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然而。就在他环视海内觉得乾坤初定的时候。一件突如其來的事变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