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丝毫未提及心疾。
苏铮有些失望,外伤是小事,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心脏病严不严重,要怎么治。
然而随即想到了什么,这份观念的心思倏然便淡了,又如木头人一般躺在枕上假寐,谁也不理睬。
林婉意令林婉约送大夫出去,又赶走了赖着不肯走的林觉,自己立在床畔居高临下地望了会苏铮,忽然叹道:“闹成这样,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何苦呢?”
苏铮一动未动,林婉意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想到赵城那不讲道理的性子,大哥也说需留着苏铮,自她打了赵城,她的命就是赵家的了。
只是经过这事,这人定已对林府心怀怨恨,决不能容她久命嚣张。林婉意想,只要在药里稍微动动手脚,她还能好过?
也不争这么几日了。
她的口气便缓和下来,安抚道:“你如今不能挪动,且安心休养,旁的事等你好些了再说。”
她走后苏铮挑起了嘴角。
要是她冷言厉语,苏铮还能高看她一眼,但仍旧是这么虚伪,苏铮厌烦极了,只觉得恶心。
林婉约那些话犹在耳畔,苏铮神色冷沉,苏平安那时候的事她感觉隐情很深,她无权置喙,但只要想到一年余来自己身边躺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却生生腆着脸装温顺天真的人,她就如鲠在喉。还有林觉……
苏铮胸口阵阵憋闷。
她闭上眼睛,还能使上劲的左手揪紧被面。
可恨自己连健康的体魄也失去了,就是想硬碰硬也没了凭仗。
忽然,她顿了一下。两条眉毛挑了起来,又微微拧在一起,然后狂喜就涌上她的脸。
夜来得很快,再有两日就是大年夜,林府白日众人忙着装饰府邸置办年货,忙得脚不沾地,入夜不久就都歇下了。风静静地吹,夜里落钥的声音传来,守门的那些婆子也睡了之后,府邸里一片安静。一条单薄人影踏着不怎么灵便的步伐行走在光影交织处。
她站在上风口。撕开手中一包东西。细粉状的事物被风吹扬开,很快渗透进间间房屋。
她每走几十步就要这样撕一包,很快。府中养的小雀一动不动,四下里的虫声都消弭了。就连门房里当值守夜的老头子也抱着胳膊慢慢睡得死沉,脚边的劣质炭火时明时灭地闪着,。
苏铮便大大方方地绕着林家走了一圈。系统出来的迷药,不是一般的好用,这样撒到风里,只要吸进一丝,清醒的人会犯困,睡着的人只会睡得更沉。
苏铮看着不是很高的院墙,要开前后门出去的话动作太大,但凭借她系统里的工具。爬墙出去不是问题。但她还不想就这么放过林府上下。
她又细细兜了一圈,在最后一进院子的后座房里发现了两个眼熟的人。
李黄氏和李存磊。
她笑了,原来这两个人还被关着。
她眼珠微转,从系统里取出水果刀,直接卸了窗户。水果刀今非昔比,锋利得过分,切木头跟切豆腐一样,无奈是苏铮如今不大使得上力,仍旧花了一点时间。
窗户被拆掉后,风肆无忌惮地刮进去,窝在干草堆里只差抱在一起祖孙二人哆嗦了一下,却没有醒过来。
苏铮又凭空拿出一小碗水,手指沾了点往他们二人脸上溅。
这可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她从“定义域”里“搜索”来的能克制“迷药”的东西。
果然,没过两个呼吸,两人惺忪醒来,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兜头就被扔了两件棉衣,抬起头,才发现面前背光站着一道身影。
两人大惊,苏铮先一步笑着开口:“不必惊慌,你们应该还认得我吧,外婆,表哥?”
翌日,林府阖府比往日全部起迟了半个时辰,然后二房和四房的主子们陆陆续续发现自己房间不是门坏了,就是窗户掉了,屋里银钱财物不翼而飞,众人乱成一锅粥。全府一搜查,却发现拎着后面小巷的一个角门大开,而大房的大小姐林婉意不知所踪,连她屋里值钱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二房和四房气坏了,找大房理论,什么难听的猜测都说出来了。
林府一时间闹哄哄的。
这个时候谁都没发现府中后座房里少了两个被关押着的人。
随之不久,大街小巷就开始流传,林府大小姐偷到两位叔叔屋里,净取钱财,遂和侍卫私奔的谣言。
林家大房既要澄清谣言,又要应付生意上的伙伴的质疑和两房人的吵闹,还要寻找闺女,忙得不可开交。
苏铮的小跨院里反而是最安静的。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两日,林府过了一个乱糟糟的除夕夜。
是夜大房名下的各处为做紫砂生意而设置的仓库店铺遭到程度恶劣的毁坏掠劫,所有货物器具消失,有几处最严重甚至被烧毁。
有目击者称,是一伙从其他地方逃来的流民干的。据说那些流民正是被搞囤积垄断的商人整得连茅草屋都没得住。最是痛恨那些黑心烂肺的生意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