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说着把那十二寸蛋糕般大小的石磨放在木盆中央,抓了两把青泥放进石磨的上盘,推动石磨推手,顺时针打转起来。
青泥慢慢掉进石磨入口小洞,接着石磨上下两个石盘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令人怀疑它们会不会就此崩掉,可事实是在磨了十来圈之后,石磨旁出粉了。
细沙状的泥粉纷纷坠落,正好落进木盆,积起薄薄一层。苏铮捏起一搓抿了抿,细腻如面粉种也有磕皮肤的大粒:“这些还没磨碎。”
“没事,前后要磨好几次的,磨完后还要过筛子,磨不碎的杂质都会被分出来。”黄氏心情好,难得和气地多解释了两句。
示范过一遍黄氏就要苏铮上手,苏铮有些犹豫,一大早起来没洗脸没梳头,最重要的是饭都没吃饭,这就要开始工作了?就算是头牛也要喂饱了再下田吧,。
“不干活就别吃饭!”黄氏像看出她的想法,扯起尖锐嗓门叫,“包括你那两个宝贝弟妹都别吃了,这里可不是你们以前苏府,能供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李家穷,养不起闲人。”
苏铮眼神闪烁了一下。
苏府?莫非苏家姐弟还有来头?
她没有继承苏平安的记忆,只知道苏家姐弟是由他们母亲,也就黄氏的女儿在四年前带回来投奔娘家的,而苏母不久之后就得急病死了,三个孩子由此寄人篱下处境尴尬恶劣。如果苏家家境甚好,又怎么会让孩子到这里来吃苦?
她敛下心思,低头挽起袖子:“那就请外婆去做早饭吧,不然饿得没力气我也没办法帮外婆干活了。”
她坐到小板凳上推起石磨,变得这么温顺,一是因为现在还不能得罪黄氏这位衣食父母,哪怕她再讨厌,另外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等值兑换系统里的能量值,好像要通过劳动换取来着……
她学着黄氏推动石磨,一入手就觉得阻力很大,就好像要把巨大石块从另一块上生生推开,不但摩擦力大,而且手下传来的坑坑洼洼的震动把手腕都震麻了。
一圈,两圈……九圈,十圈……
实力圈下来,苏铮手腕都开始泛酸发痛,可还是内磨出粉末来,一点效果也没有。
她看看干燥发红的手掌,才知道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做豆腐的师傅用大石磨磨豆子,白嫩嫩的汁水一**淌下来,看起来轻松写意,刚才黄氏也不见多吃力,可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这么难?
是有什么技巧吗?
她看着生日蛋糕大小的石磨,眼波略沉,撸下袖子垫在掌心,再次握上推手,细细感受推动时的速度、角度、力度及反震力之间的关系……
苏铮是那种一旦沉下心来做一件事,就会忘乎周遭事物全神贯注的人,若不是有这个特点,她大概也不会喜欢上外人看似枯燥的手工类。
不知不觉地,天渐渐大亮,风雪也小下来了,李水村的村口慢慢驶进一辆马车,熟门熟路地朝李家院子而来,马蹄哒哒的声响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请问,亲家夫人在吗?李少爷在吗?”一个娇嫩清脆的声音打破院子里的安静。苏铮抬头便看见一个绿色棉袄、生得张可爱娃娃脸、十三四岁般大的少女推开半掩的院门探头进来。
“你是……苏平安苏大表姑娘?”对方看到苏铮,愣了一下。
苏铮停下手里的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并且令她莫名其妙的是,对方眼里好像有一抹敌意。恰好这时在厨房里忙碌的黄氏听到动静出来:“是谁呀?诶,你不是磊儿他娘身边的丫鬟小桃吗?你怎么来了?磊儿他娘呢?”
绿袄少女小桃点点头:“哎,难为亲家夫人还记得奴婢。”
她推开院门,露出后头一辆灰绿色的马车,上前掀开车帘子,搀扶着一个女人走下来:“姨娘,亲家夫人在呢,您小心点下。”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似红非红的棉质衣裙,头上绾着个复杂的妇人头髻,斜插两根银钗,耳朵上挂着长长的翠玉坠子,衬得脖颈修长白皙。脚上是前头尖尖的鞋,提裙下车时鞋尖微露,显得格外的小巧玲珑。
苏铮微微睁大眼,古代美人?
美人动作优雅地下了车,站在尚有残雪的湿地里,细长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抬头对黄氏展颜一笑:“亲家母,别来安好?”
黄氏怔了一下,好像很是吃惊,然后表情就生动起来:“哎呀哎呀,稀客呀,快请进来坐,。磊儿,磊儿你娘来了,快出来。”
李存磊屋里一阵响动,听着是人从床上爬起来,不多一时,一个蓬头散衣的人就从里头冲出来:“娘来了?在哪呢?”
“泼皮,这么邋遢的像什么样!李存磊的母亲胡氏见到儿子,眼里的高傲就淡去不少,带着些微的宠溺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襟,“怎么睡到这个时辰才起?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有时间得用来温书,过了年可就是乡试了,娘还指着你给考个秀才回来呢。”
“哎呀,孩儿读书可用功了,不信你问奶,还不是昨晚被人给吵到早上才起迟了。”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