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生不敢再靠她太近。勾过一张凳子坐到屏风后面。两人之间有遮挡物。他也不怕她突然发疯会抓起什么都丢过來。
从前那个天真烂漫善解人意的小白龙去哪里了。人间果然是邪恶滋生地。难怪天圣大帝会怕沧海悬珠遗落人间太久沾染了人间太多的邪恶之气。会变成魔灵之源。
眼前这个女人。她是小白龙沒错。可是她的脾性却同以前那个小白龙一点边都沾不上。木冉二王子还能把她当心头宝。他真是难以理解了。然而转念一想。既然都是凡人。那么喜好、审美自然也是俗不可耐了。想想他朝思暮想倾慕暗恋的月神毓嬅。何等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奈何……
恍然间神思又飘到了清寒飘渺的月宫之外。心旷神怡。无限神往。再回首瞧瞧他的恩人兼好友小白龙正盘膝坐在床上。一壁抠脚一壁挖鼻。末了又抓着一只油腻腻的烧鸡。怀里抱着酒壶……简直让他忍不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苦恼地摇摇头。又不自主地拿他的好友同月神相互比较。真是越比越觉得小白龙一无是处。沒有可比性。唉。如此贬低她。她不要生气才好啊。见识到她扔花瓶砸人那举动。就跟凡间无理取闹的悍妇差不多。他心里不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不敢再说出口让她知道了。
“瞳生。你找到线索了沒有。”
岳茗冲盯着他看了好久。只见他就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一般。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屏风。她推了推他的肩。兴许是惊动了他。他身体一震。神情惊愕。
“其实你一点都不差。”瞳生惊悸地脱口而出。她何时穿戴整齐站到他身边他都浑然不知。瞥见她微眯着眼似是在探究他这话的含义。他站起身干咳了两声化解窘迫。好在她也沒有继续追根问底的意向。只是随口问道:“这几日那老贼在做什么。”
“你说的是晋淮王。他这几天正在为一个人发愁。”
“那他狗腿呢。有沒有寸步不离跟着他。”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她哪里还有机会下手啊。让瞳生去帮她害人。铁定不成。瞳生本是下凡來补救过失的。若再残害凡人性命。那可真是会害他永远都不能再重返天界了。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无故牵连别人受累。她做不到。
瞳生拉着她走出去。穿过回廊。又绕了好几圈。经过三处院落。最终停在假山之后。
“晋淮王每日都会跟着那个姓叶的一块儿來苍岭阁。而我也发现这里隐隐散发着灵气。”來王府十几日。若非跟踪晋淮王來此。只怕他还要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岳茗冲围着假山转了一圈。未曾发现异常。跟着又转了一圈。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传來。她连忙拉过瞳生躲起來。
“相爷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可不是吗。美酒美色一样都不落下。”
“还说什么国之栋梁。心怀朝堂忧国忧民。我看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这世上还有什么君子。撕开伪善皮相。其实骨子里一样的好色软弱。尤其是软玉温香在怀。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也会被酒色给融化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男人啊。哪个能过得了美人关呢。”
……
甜腻且满含风尘味儿的对话声渐渐远去。两条窈窕的丽影消失在拱门之外。岳茗冲探头瞧见屋檐下有两个家丁在扫地。花坛边有三个园丁在修剪树丛。
顿了顿。她忽然发觉这些人的动作都十分奇怪。说是干活。却完全心不在焉。尤其是那两个扫地的家丁。他们抱着笤帚就只扫脚边的地方。半晌才懒洋洋地向前挪动一些。而那三个修剪花树的园丁亦是如此。动作迟缓简直就像是三个人捧着一块锦缎在小心翼翼地绣花。
方才那两个女子的对话让岳茗冲不得不多留心几分。她们口中的相爷。定是当今朝堂的郎琛和萧韬两人中的一个了。
京师是蜚短流长传播最迅猛的地方。只要往大街上一走。随时都能了解到近几日人们最热衷的话題。
从百姓的口口相传的实情或流言中。她也或多或少了解到萧韬与郎琛的为人。
前者是皇朝左丞相。年轻有为。二十六岁就已经官拜丞相。为人和善。处事圆滑。与朝中权贵往來密切。暗地里不知收受了多少贿赂。百姓对他的评价是年纪轻轻老奸巨猾。实属一个墙头草软骨头。
而右丞相郎琛。武将出身。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身为位高权重的丞相。却让自己的妻儿居住在老家。以务农为生……因而郎琛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真真称得上是国之栋梁。中流砥柱。
如此说來。被囚禁在那厢房里的便是郎琛无疑了。世事难料却也是意料之中。郎琛处处与晋淮王为敌。必然会遭受晋淮王的排挤诛杀。然而谁又能想到。腐蚀铮铮铁骨的不是刀山火海。烙铁锁链。而是天下间男人最心驰神往的酒色。恰好这机密情报居然被她给偷听到了。
待她回过神之时。身后早已沒了瞳生的踪影。不用说。他一定潜进去寻找沧海悬珠了。视线朝四处扫了一圈。那动作迟缓打扫院落的家仆和绣花一般的园丁也已经不见了。她放心大胆朝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