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车夫憨厚的声音传进來:“小姐,咱们现在正在沐河街,正是最繁华的地方,小姐要不要……”
话音未落,缓缓行驶的马车突然间加快速度,她猛地朝后跌去,头撞上车厢,“出了什么事,人这么多你不会慢些吗,”她怒斥,后脑勺隐隐刺痛,掀开布幔只见车夫手忙脚乱地拉住缰绳,但马像是受到极大惊吓,沒命地狂奔,
“小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好端端的,突然就……停下啊,快停下,”
听到车夫急得发颤的叫声,岳茗冲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大街上咒骂声四起,蓦地,那发了疯的马似是撞到什么,刹那间收住马蹄,静止不动,她若非双手紧紧撑着车厢,这不弱的冲击力非得把她甩出去不可,所幸只是手臂被刮伤而已,总好过飞出去撞得断手断脚的好,
“撞死人啦,”
闻言,岳茗冲大惊,來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撩开布幔跳下马车,车夫被众人的怒骂指责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躺在地上的人身形瘦小,也不知是男是女,衣衫破旧,发丝凌乱扑散在脸上,
“你沒事吧,”岳茗冲俯下身去,轻轻拍了拍那躺着一动不动的人,“你哪里受伤了,”
未得到回应,围观的人却异常激动,就像是多年來的积压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跟他们有沒有关系都挤上來指着她大骂:“原來是连瑾这个祸害,大街上人这么多,还让你的马车跑这么快,真是狗仗人势,无法无天,”
岳茗冲沒理身后那咒骂,她的承受力够强,骂就骂好了,她只当是一群狗在乱叫,眼下她担心的是躺在地上不动的这个人,而不是这群无处发泄的热血群众,
她一径撩开面前那人蓬乱的头发,显现出一张女孩儿稚气的脸蛋,小小的瘦脸上沾满烟灰污泥,像是很久都沒仔细清洗的样子,手伸到那女孩鼻下探了探,呼吸均匀,探到胸口,心跳正常,身上也并无一处伤痕,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大伙都來评评理,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岳茗冲微微侧脸,眼尾瞟了一眼那个指着她后脑勺气势汹汹怒骂的女人,她并不准备花
太多时间同一个满脸横肉的泼妇解释什么,反正要骂也是骂连瑾,只要对她人身沒有什么伤害,她是懒得搭理这些无聊之人的,
她推了推那女孩子的肩膀,柔声问道:“你伤到哪里了,能不能说话,”
半晌,仍未见对方回应,她咬咬牙,好个丫头,明明比正常人还正常,竟在大街上玩这种把戏,存心要赖上她吗,她自认自己忍耐力挺强,可是再这么下去,她仅剩的一点忍耐力也会被消磨掉,
“哎呀呀,这下可好了,这姑娘被你撞死了,年纪轻轻就死在这个扫把星的马车下,看來不把你抓去见官是不行了……”
方才那刺耳的骂声成功地煽动了一群无知的群众,大家的情绪都异常亢奋,恨不得要马上把她押解入府衙,然而在她怒目而视之下,他们竟都哑然失声了,
“地上这么冰,躺久了当心会四肢麻木,既然你沒力气,那我就把你带回家去,”岳茗冲伸手正准备抱起那丫头,忽然,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瞧见那丫头的眼睛闪烁着微微的幽绿,
“啊,妖怪啊,你是猫妖,”那丫头失声叫道,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人群突然间炸开了锅,见那蓬头垢面的姑娘直指着她,岳茗冲疑惑道:“姑娘,你是不是撞到脑袋了,”要不是装傻了,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指着一个正常人说是猫妖呢,
“我才沒撞傻,你就是猫妖,大家要相信我……”这看似单纯的丫头一时间成了善于辞令的高手,声情并茂地演绎着岳茗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实”,人们向來喜好同情弱者,这丫头很善于利用人心,把自己放在弱势之位,再掉几滴眼泪,表情稍稍夸张些,自然而然就让这些正义的“卫道士”深信不疑,
“前天夜里,我在城东的破庙里栖身,那晚的月色很亮,我睡不着,就靠着圆柱看月亮……”
滔滔不绝了好一阵子,总之是认定她就是那吸人精气的猫妖,岳茗冲颇感无奈,自己不记得在什么地方招惹过这小乞丐,她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她现在是连瑾,如果是连瑾的话,那就不用怀疑什么了,瞧瞧这群人的态度也知道平日里连瑾有多遭人嫌恶,可是,当她握住那小乞丐的手腕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
“被你瞧出來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丫头嘴唇未动,鬼魅的声音却清晰地飘进岳茗冲耳朵里,
岳茗冲眼瞳微缩,也不再胡乱揣测,既然对方都说出这种话,那么她的怀疑也可以断定是真实的了,
“你诬陷我,,”岳茗冲紧紧扣住那看似是小乞丐,实则是不知什么妖怪的纤细手腕,“你我有何过节,最好当面说清楚,”
“你凶我干嘛呢,你明明就是猫妖,不需要我诬陷,你自己瞧啊,”
捏住对方的手反被扣住,她忽感手背上酥**痒,她还沒反应过來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