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这个女人押下去。”叶大高声喝道。
两个随从进來后。看到身染鲜血神情木然的岳茗冲后。都不敢上前。被叶三斥责一番后。那两人才架住岳茗冲往地牢去。
迷糊中被戴上手铐脚镣。地牢潮湿阴冷。寒气重。寻常人待上一时半刻便会觉得阴寒往骨头里渗去。这里面曾关押过朝廷官员。武林英豪。纵使毅力非凡。也待不了三天。
“五爷。得罪了。”一名随从怯声道。见她走不太稳险些从石阶上跌下去。连忙扶住她。
岳茗冲淡声道:“得罪什么。平日里我待你们也不好。这个时候。你们还能对我客客气气。有心了。”
“五爷哪里的话。在几位爷们里。就数五爷最是瞧得起咱们这些低贱的下人。”
她瞟了一眼说话的随从。地道里黝黑。两旁虽点着油灯。但穿孔而过的阴风却将灯火吹得几欲熄灭。若是能看清此人的相貌也好。临死的时候还能得到几句温言良语。
脚镣拉过石阶。铿铿锵锵之音在地牢里回荡。她被关押起來后。方才那随从又抱來干草扑在阴湿的石板上。
“这地儿太潮湿。五爷您先委屈着点。将來会好的。”他匆匆地铺上干草后退出去挂上铁链锁上牢门。
“将來。我还有将來吗。”
脚步声渐远。她蓦地叫出声:“站住。”
那人停下。又急忙折返回來。“五爷还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
“大伙都叫我小筑。”
小筑。她仔细想來。这些家仆随从里的确有这个人。是个烂赌鬼。想不到。寻常在赌桌上给他撒银子。竟真的能换來半点知心。
“好了。你下去吧。”
“那小的就退下了。若是五爷有什么需要。小的就在外面。只要五爷您大声唤小的即可。”
蹬蹬蹬的脚步声踩在石阶上。越发远了。唯一的一束光线也被铁门阻挡在外。她倚靠着湿漉漉的石壁眯着眼。不大会儿功夫便已沉沉睡去。
“冲儿。冲儿……”
阴寒顺着脊背传遍全身。这低唤似是在梦境中飘來飘去。她不厌其烦。动了动冰冷僵硬的身子。然而这声音仍未消散。她睁开眼。只见木栏外站着一个人。那人提着风灯。昏黄的灯火下。把那张脸映照得阴森鬼魅。
“冲儿。你还好吗。”
岳茗冲缩了缩身子。蜷缩进干草堆里。“你这个时候來。是想看看我死了沒有。”
“冲儿……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你多久沒吃东西了。饿不饿。娘给你带吃的了。”海藤香哽咽着转过身去提來食盒。揭开盖子。端出一碟子点心递进去。
岳茗冲站起。慢悠悠朝她这边走來。“娘。你觉得你有资格说出这个字吗。娘啊……”她冷笑。道:“哪里有娘出卖自己女儿。把女儿往死路上送的。娘。……哈哈哈哈……”
“我也是被逼的。若是不遵从他们的话。我就沒有活路。”
闻言。岳茗冲一脚踢翻了糕点。冷声喝道:“活路。你只想着你自己的活路。就要让我沒有活路。。你可真是狠心呐。我可曾说过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就能保全你一天。让你不受旁人的欺负。”
“说。说过。冲儿待我好。我都知道。”
“知道。我看你压根就是跟那群混蛋一般的狼心狗肺。见利忘义。阳奉阴违。”岳茗冲气极。手指微地抖起來。这世上的人到底都是怎么了。为何她付出真心。偏这些人就要戳破她的美梦。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世间的人心肠有多丑恶。只因她杀人如麻。上天就要用这糟心的手段來惩罚吗。
“你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受了重伤。嘴里直唤着娘。那时。我多心疼你。”
“记得。我岂会不记得。在这炼狱一般的鬼地方。我只赖着你靠着你一人。我怎么就想不通。你为何会一朝就变了心肠……命。这都是命。若是我得势。你势必就铁了心跟着我是不。”
海藤香俯下身去。抹了几把眼泪。又端出一碟子小菜。一壶温酒。“冲儿。这里有酒菜。你快吃点吧。”
“你不怕我把这些东西摔你脸上吗。”岳茗冲背过身去走回角落里坐下。抱着一把干草拥进怀里。“现在。只有这些沒用生命的东西跟我最亲近了。我果然还是不能相信人的。”
“我去求大爷和三爷放了你。”海藤香收回食物。提起食盒准备离去。被岳茗冲叫住。
“你又何必假惺惺的呢。我虽不知他们困住我有何目的。可是我知道我必定是沒有多少日子了。即便是死。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吧。不要再來了。”她仰面。顶上有水滴滚落下來砸向她的额面。好冰凉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