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茗冲怔住,隐约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异常,他看见她,难道不该高兴吗,为何淡定的令她觉得陌生且无情,
“公孙意,我们回去吧,”
他偏头思考了一阵,“你是在叫我吗,”他的声音平直麻木得像是从死尸嘴里飘出來的,她不寒而栗,神思紧绷,疾步上前走到他面前,
“公孙意,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岳茗冲啊,”她忍住难过,哽咽一声,“你忘了我了吗,”
闻言,他费力地搜寻着有关于她的任何线索,岳茗冲,他在哪里见过她吗,他完全想不起來,头脑一片混沌,身后传來苏灵倾充满稚气的叫声:“你在跟谁说话,我们要走了,晚了就來不及了,”
“对,要走了, 晚了就來不及了,”他喃喃,双手无所适从地垂在身侧,“岳茗冲,我要走了,”
“等等,你要去哪,”她警觉地望向他身后,渡口停着的乌篷船上沒有一个人,他在跟谁说话,
“公孙意,你不能过去,这是白蘋洲,你过去了就会到鬼门关的,千万不要过去啊,”她抓住他冰凉的双手,他垂首注视着她溢满泪水的双眸,心底忽地泛起阵阵疼痛,
“灵灵在等我,我走了,”
他缓缓抽出手,迟疑了一下,转身朝渡口走去,
灵灵,是苏灵倾,可是她根本什么也看不见,是他的幻觉,对,一定是他的幻觉,在迷惘城中迷失的魂魄最终被引诱着度过白蘋洲的是自己心底里最深的渴望,他心底里最深的渴望是苏灵倾,不是她,
“别走,”
他刚刚迈出一步,腰身被人紧抱住,他动了动身子,她却抱得更紧,“公孙意你别走,”她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颊面紧贴着他的背心,泪水浸湿他的衣袍,他怎么能把她给忘了呢,她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有足够的分量,到头來,她还是抵不过一个死了十三年的苏灵倾,
“公孙意,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忘不了她,可是她早就已经离开了,如今早已投胎转世重新做人了,你不要再沉溺过去了好不好,我爱你,很爱你……”
闻言,他心一惊,辛酸涌上來,胸口猛然抽痛起來,双手直觉地按住她颤抖的手,
“我从不敢奢望你的心里能为我留一席之地,你一直都这么出色,文武双全,皇朝的男男女女都敬爱你仰慕你,我不过是个粗俗不堪,臭毛病一身的人,我怎么敢高攀于你呢,只求能多看你几眼,我宁愿被你捉弄,被你戏耍,求求你别走好吗,”她声音沙哑,低低的哭声刺进他心里,
熟悉的片段劈开他脑海中那些成团的灰色迷雾,他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抱住她纤细的身子,“茗冲,”
她抬起头,蓄满泪水的双瞳对上他微红的眼眸,“你都记起來了吗,你认得我了吗,”她呜呜地哭泣,脸颊紧靠着他不规则跳动的心口,
“是我不好,我怎么能忘了你呢,”他语气难掩疼惜懊悔,他心里很明白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却又无端地想起了她中了黑狐精的迷陀障时心里想的是别人,心情瞬间又坠入低谷,
“你中了迷陀障之后,梦见的……”他叹息一声,不再继续说下去,她爱梦见谁就梦见谁吧,此时此刻,她想的是他就够了,
“我梦见你,一直是你,除了你,我的梦里就不曾再出现过别人,”
他心渐渐潮湿起來,微闭着眼,将她的脸轻轻掩入自己怀中,原來是自己多疑,当初被嫉妒心包裹才会令他们产生许多误会,
“你不介意我……”她低语,后來发觉自己的问題太过可笑,随即缄口不言,他猜出她想说的话,柔声应道:“不介意,一点也不,你是男是女,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觉,”
忽地大地遽然一震,两人身形被震得摇晃不定,
“糟了,差点忘记了,”她恍然大悟,自己來这里是找公孙意的魂魄的,若非这突如其來的震动,她定然会忘记此行的目的而沉醉在浓浓的情意之中,
低下头望见手腕间的红丝线正在剧烈晃动,她暗叫不妙,崔飏已经在提醒她时辰快到了,糟了,若是误了回魂的时刻,迷惘城城门一关,他们两都要被夜叉押着进鬼门关了,
“快逃啊,夜叉巡城了,”
一时间,不知从哪里窜出许多大大小小的魂魄,一听到接二连三的咆哮都吓得作鸟兽散,有的急得乱了方寸,糊里糊涂地跳上乌篷船,还未站稳,船身就微地晃动,自行朝对岸飘去,
“乌合之众,一个都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