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她的确是变了很多,刚带她回无尽庄的时候,她还是个倔强的小丫头,即使被打到遍体鳞伤也不哭喊求饶,只是用她那双泛着血色的眼睛狠狠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瞪得人不寒而栗。
她是从何时开始变的?从前那个固执得像犟牛一般的丫头还真是令他怀念。不知何时,她变得开始懂得讨好每一个人的?即使她心里恨毒了无尽庄的每一个人,却能笑意盈盈,勾肩搭背。她的油腔滑调,察言观色,无尽庄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了,只因为,她是为了活命?为了活命,她连心底最深的仇恨也抹去了吗?还是,她根本是在韬光养晦,厚积薄发?他真希望她沒有想象中的那样聪明,要不然,这七星堂将会不得安宁。
叶无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转过身缓缓踱着步子。他身上的气息,即便终日被香烛所环绕,却还是驱散不掉,那令她恶心的气味,她屏住呼吸,让自己的心绪尽量平复下來。抬头望向他的背影,一个尖锐的声音自脑海中回荡:这个男人毁了你一生,你还要留他一条狗命吗?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不杀!
眼眶刺痛,她连忙垂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大概他也感觉到她的杀气,款步走向蒲团,帘内铜鼎正冒着白烟,烟雾缭绕,双方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五儿,你过來,这里有一粒丹药,能压制你体内的水莽草的毒性,你先服下。”岳茗冲上前,眼中的杀气刹那间被抹去,叶无涯细细打量她,却从她的表情中察觉不到一丝愤怒怀疑,心底微地一震,这丫头,当真是修炼得处变不惊了吗?他真有点觉得她可怕了呢。
“多谢父亲。”接过朱红丹丸放入口中,“父亲不在庄里的日子,几位兄长都尽心尽力为七星堂,有他们在,父亲大可安心修仙了。”
“是吗?若是真的如此便好,只怕他们窝里斗自相残杀,为父辛苦建立起來的伟业会被他们毁于一旦。”
岳茗冲暗叹这个老东西不在其位却紧抓权力不放,他的野心,可真是要比他那些窝囊义子要大得多呢。
“五儿伸出手來为父替你把把脉。”
伸出皓腕,叶无涯细看了一阵,岳茗冲瞥到他垂目盯着她细白的手腕看的时间有点长,自感浑身的火即将冲出五内,再他的视线移向她的脸时,急忙运气按住怒火。
“嗯……脉象平和,看來这丹药的确起了作用,记住,不要轻易运功,否则水莽剧毒被唤醒,你会痛不欲生。”
王八羔子!岳茗冲暗骂,这死老头,存心不想让她舒坦,不让她运功,那同废了她的武功有什么两样,若是有人杀她,难道她还坐以待毙不成?阴险毒辣的老东西,她要挣脱他的魔掌,看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五儿记下了。”
“这里的雪参玉华丹你拿着,若是感到不舒服,便吃下一粒。”
岳茗冲接过蓝色小瓶看也沒看直接收进怀里,“多谢父亲关心,五儿过两天便下山,到时候就不來向父亲告别了。”
“好好好,你自己多保重,莫叫蕊园那群家伙察觉到你的身份,办完事立即回來,切莫逗留,夜长梦多,那些人,残忍至极,万事要小心谨慎。”
“五儿谨遵父亲教诲,父亲要修行,五儿先退下了。”
叶无涯点头,待岳茗冲离开后,唤來元浪。
“下山的时候,你跟着她,不要让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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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已是子时,海藤香端來宵夜参汤,岳茗冲却沒了什么胃口,也不知是吃了叶无涯给的丹药毒性暂时克制,还是她找不到在蕊园大吃大喝时的那种快感,喝了两口参汤便让人撤下去。
怀念和公孙意在墙根的面摊子前吃素面的情景,他一个贵公子,举手投足都与粗糙杂乱的路边小摊格格不入,她还想起公孙意当时一遍又一遍擦拭凳子的表情,简直可爱的很想让人咬一口。
“五爷,您在笑什么呢?”
容夕见她只手托腮目光涣散偷偷傻笑,好奇地朝海藤香看去,后者做出不知情的表情,转过身继续铺床。
“五爷…..”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來,容夕忙上前递上手帕,“五爷流口水了。”
猛地回神,见容夕正举着手帕移向她嘴角,她一把扯过,低斥道:“谁让你好心,滚一边儿去。”
容夕垂目不语,略带委屈地喃喃道:“都是,是属下的不好,属下以后不敢了。”
岳茗冲瞪他一眼,瞧见他可怜兮兮诚惶诚恐的模样,顿时阴霾被扫走,站起身,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你知不知道刚才正在紧要关头,你打断我。”的确是紧要关头,差一点就吃掉可爱的公孙意了,幻想中的公孙意变成了一只香喷喷的烧鸡,若不是容夕大惊小怪的,美食早就下肚了。
容夕看见她的眼神十分可怕,可怕到令他浑身发毛且有种撞墙的冲动,急忙撇开脸,避免与她视线相撞。
“都怪属下,五爷想要责罚属下,属下绝无半句怨言。”
岳茗冲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