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西冥。大胤的边界。
阳光透过树叶的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剪影。一众黑衣男子策马而过。扬起一路飞尘。而被这群黑衣男子护在中间的是一辆虽不华贵却颇为宽敞的马车。和几个骑马而行风姿出尘的少年公子。正是君夜玄一行人。
因为人手有限。为了避开尽量避开东南梵魔教的势力。所以先是取道向了西北。一连数日。总算到了三国边境一带。
燃着暖香的马车里。如今对坐着四个人。君夜玄。月如雪。芷茵。和季禾年。
刚刚经历家破人亡之痛。季禾年依旧整个人沉浸在悲伤里。安静地如一尊塑像。
而芷茵则因为车马劳顿体力不支如今倚在君夜玄怀里沉沉地睡去。安静如一只乖巧的小兔。
一时间。仿佛只剩下君夜玄和月如雪两人。
不其然地撞上那双墨色的深邃眼瞳。月如雪赶忙慌乱地移了眸光。看似随意地撩起窗口处的帘子。向外望去。
却不想被那微凉而霸道的手指攥住了手臂。小心翼翼地抚开她的衣袖。温润如水的声音竟带着丝丝的关切。让月如雪让一瞬间恍惚。“烫伤的地方。还疼吗。”
抬头。那人。墨色的眼底。竟是春水般的温柔。
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记得。
原本殷红的肌肤如今已一点点的皴裂。开始生长新的粉嫩肌肤。月如雪扭头避开君夜玄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淡漠得沒有丝毫的感情。“早已无事了。多谢皇上挂念。”
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度沉沦。沉沦在那无边的墨色里。
想从他的桎梏中抽开手。不想。那人不但不松手反倒扣得越发的紧了。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黑色的瞳蓦然收缩。一把将月如雪从对面拉到了自己身边。
她。那冷漠得仿佛陌生人般的声音。甚至不再全名全姓叫他君夜玄。而是。疏离有礼地叫他皇上。
君夜玄薄薄的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却不想枕在他膝头的芷茵似乎被君夜玄的动作弄醒。梦呓中不满地动了动身子。娇娇地唤了声。“阿玄……”
君夜玄顿了顿。终于放开了月如雪。
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手腕。默默地向马车的一角缩了缩。目光却忍不住留恋在那人膝上。芷茵青丝披散。那么随意地枕在他的膝上。恬静得如一只乖巧的小猫。而那么久。他双腿一定早已酸麻。可是他依旧一动不动地让她枕着。只有对她。他才会永远那么温柔。自己。呵呵。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吧。自己。竟傻傻地因他那一句施舍般的关怀险些乱了分寸。
“皇上。奔波了快一天了。前面恰巧有条小溪。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高邑纤细的嗓音从外传來。打破了这车内的尴尬。
“好。”
一众人在溪水边停了下來。月如雪第一个飞也似的逃离了马车。而酣睡了一路的芷茵也在君夜玄的陪伴下。下了车來透气。倒是季禾年依旧一声不啃地窝在马车里。
君夜玄陪着芷茵。白衣少女随意地伸出手指在溪水中搅动出绚丽的水花。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可是她做出來。便美得似天上仙姝。“如雪姐姐。这水清澈得很。还很清凉舒适。马车上一路风尘。过來一起洗洗吧。”
虽然爱着同一个男人。但芷茵无论如何对她有恩。且一直待她并不薄。更何况那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数日來的相处倒也颇为融洽。一开始还拘于礼数地唤她凉妃娘娘。后來熟了便亲昵地唤她如雪姐姐。这样一个美好又纯良的女子。自己拿什么与她比呢。
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月如雪笑着应了声好。便刻意避过君夜玄。从芷茵另一侧绕到了溪水旁。
捧起一掬清水。拍打在脸上。的确醒神舒适。索性便又俯下身去掬水。可是这一次。澄澈的溪水中竟飘过点点的红色花瓣。带着醉人的清香。这附近并沒有花树。怎么会有花瓣。
还沒等月如雪想明白。同样漾着醉人香气的一道艳红身影便向自己袭來。锋利地匕首带着凌烈的寒气。快得让月如雪根本反应不过來。
一下子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君夜玄。因为别人的距离。根本來不及救她。
长剑陡然出鞘。迎向那寒光熠熠的匕首。兵刃相抵的瞬间。月如雪看清了來人。不是别人。正是碧茏夫人的侍女素莺。素莺的身手虽不赖。可是哪里比得过君夜玄。一击之下。连退数步。大口地喘着粗气。可是唇边却是一丝诡异的笑容。
因为。在君夜玄与她交手的瞬间。一个更加绚丽的红影如鬼魅般擎住了芷茵。快得让不远处的众人根本沒來得及出手相救。扼着芷茵的咽喉向远处奔去。素莺借着君夜玄击退自己的力量。也随着那抹身影。向远方奔去。
君夜玄墨色的黑瞳顷刻间翻涌而起的是深邃的寒意和冰凉。一把松开了月如雪。追着素莺便也向那方向而去。
君逸臣也是心急如焚。也是片刻不停地追了出去。借着是高邑领着数名黑衣禁卫。林无涯则留下來负责照顾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