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涯暗暗点头。旋即。來到了湖畔。运气而起。磅礴的气劲依次沿着九宫的位置击去。直到最后一掌结束。满湖的碧水倏然散去。露出白玉砌成的石阶。一路通向湖底。一眼望不到尽头。
君夜玄眸中波澜早已归于平静。深邃的眸子一如那声音般古井无波。“高邑。你和小九带着无痕先走。无涯。还有其他的黑衣禁卫随朕一起下去。”
“是。”众人齐声跪下恭敬地应答领命。
高邑背起犹自昏迷的无痕踏上了出林的路。月如雪担忧的目光随着那袭早已斑驳的白衣一并远去。下一刻却被人强行地别过了头。
那只冰冷而霸道的手。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是。君夜玄。
“朕说了。不许你再离开朕半步。”
月如雪心里暗自泛过一抹苦笑。不许。呵呵。可是明夜就是月圆之夜了。她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而他。只怕并不知道吧。如果她死了。他会难过吗。
不会。曾经他狠心地下令杀她的时候。他的眼里就不曾有一滴泪水。
自己于他。就像个娃娃。开心的时候抱一抱。不开心的时候便可以丢掉。坏了死了还会有其他的娃娃代替她。而如今。不过是旧物重拾的乐趣吧。
不想去恨他。她。沒有资格。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她不小心入了局。从此万劫不复。从一开始。就是她一己痴缠。从此轮回千重。
恨只恨。在最后。她都沒能看着无痕平安转醒。如果说这异世于她还有任何的温暖与眷恋。那就是。那个叫无痕的男人。那个在漫天桃花下素衣如雪雅洁如仙的男人。那个不惜千里陪她远赴苗疆的男人。那个在鬼降横行的暗夜里对她回眸暖心一笑的男人。那个血染白衣依旧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男人。她亏欠他太多。却无力偿还。
君夜玄看着身侧之人片刻怔忪后流淌在脸庞上的哀伤。心底的某处被狠狠地揉碎。说不出的烦躁汹涌而來。索性丢下了身旁的女子。第一个踏入了那碧水之中。
满池的碧水仿佛有着灵性。沾在衣摆上却并未将衣袍润湿。似乎是水。有似乎不是。众人沿着白玉的石阶一路向下。石阶不短却也不长。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众人便到了最底层。
那是一座堂皇的水下宫殿。就像童话中的水晶城堡。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馨浪漫的地方居然会是武林第一邪教梵魔教的所在。
更奇怪的是。这里。不见丝毫的守卫。
从踏足进入这座宫殿的那一刻起。便未曾见到半个人影。静谧地近乎诡异。
抬头望去。穹顶近乎透明。仿佛一层层薄薄的塑料膜。透过去能看见湖底浮动的青荇。而脚下也不是普通的理石材质。就像一池凝固的碧水。可是当你踏足其上时却又泛起微微的涟漪。
众人踏着在这瑰丽却诡异的环境里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可是不过数十步便齐齐顿住了脚步。因为前面已沒有路。一面水色的墙。透过这墙还能看到碧水中畅快游弋的鱼群。
君夜玄似乎察觉什么。敏锐而警惕地回头望去。果不出所料。哪里还见來时的路。他们如今就像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水墙封闭的空间中。
“这是。”林无涯惊骇的脱口而出。
“是幻术。”徐不缓从容而坚定的声调朗朗响起。
“幻术。”君夜玄好看的眉微蹙。
“嗯。梵魔一派巫蛊。幻术皆是天下一绝。罕逢敌手。而且。只怕。绝不是紧紧一个水墙这般简单。”
徐不缓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万千青荇如碧绿的丝绦。如少女飘飞的裙带。从脚下凭空窜起。向众人纠缠袭击而去。
柔韧的青荇却带着十足的力道。所过之处。猎猎生风。君夜玄身形迭起。快如鬼魅。一把抱起身边的月如雪闪身躲过了数次攻击。而黑衣禁卫中有些动作稍迟缓片刻的便被那青荇狠狠击中。只听得脊骨断裂的脆响之声。清晰而森然。
另一头。林无涯携着徐不缓几个起跃。也是如游鱼般巧妙地避开了攻击。可是原本凝聚在一起的众人早已被强行地分散到空间内的四处。青荇越來越多。越长越大。几乎形成了绿色的屏障。将众人一一阻隔。包括声音。
“师兄。这。”
“看來风澈料到我会随你们一道來。所以。才想将我们分开。除了我。只怕无人了解这幻术中的秘密。最终必会因不敌这青荇的攻击或因与这青荇的纠缠精疲力尽而亡。”徐不缓脸色也是少有的深沉。连声音都不复平日的狷介。
“那怎么办。这幻术究竟要如何破。”
“要找到最原始施术的那刻水草。砍了它。”
“怎么找。”
“最原始施术的那刻水草上有施术者的一滴血。所以。那一刻水草上会有一抹殷红。”
林无涯一边挥舞着长剑阻隔着袭击而來的青荇。一边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师兄你在开玩笑嘛。这么多水草不说。一滴血那么大点的红色。怎么找的到。”
“找得到。”徐不缓的声音满是胸有成竹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