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04
若说阖宫参拜主母是分所应当,那这个宫里,有一个人却是不得不绕过去礼节,让些新近的佳丽们打十二万分精神去拜见的。
晨起,淑妃坐在黄花梨雕海棠花西洋明镜前,文竹带领一班小宫女忙忙碌碌的伺候梳妆。
“娘娘何必这么好v性儿,才进宫第一天就免了那些佳丽的请安,准她们午后来见。”文竹低头细细的梳着手中主子的秀发,细细的用头油涂了再盘到发髻上。
淑妃瞥眼瞧了瞧文竹,一手抚上鬓边,缓缓道:“这宫里人多,自然事杂。你既知道又何须多嘴一问。她们才刚进宫,每日间有许多事物要学习,眼下若是不让她们得空去拜见,延寿宫的那位回头又不知闹出什么事呢。”
文竹抿了抿嘴唇,不敢再做声,心中也知,是失言了。
你道延寿宫的那位是谁?
正是皇上眼下最宠爱的秦昭仪。
若说这位秦昭仪可还真有两下子,能把皇上哄在她身边独宠于一身,并给皇上孕育一子一女。母凭子贵,显赫非常。家中也因着她受宠的缘故,两个兄弟都得了官职,秦家在外戚之中颇得头脸。
虽说先皇后亡故后一直是淑妃代理后宫事宜,可惜名不正而言不顺,代理毕竟是代理。两人虽位分有别,可是后位悬空,皇储未立,究竟最后是花落谁家,也还是说不清楚的事。也因此,两人恩怨已久,只是碍着皇上的面子,不好发作罢了。
日上三竿。
孟瑶菁站在延寿宫前,边立着边打着瞌睡,碧儿不得不站近些,唯恐她真是睡了,摔着自己。
夏日的太阳,此时已有些毒辣,直晃的人眼明晃晃的发昏。
孟小姐身子单弱也就罢了,连叶梓眉那样的练家子此时也是面色苍白,汗珠顺着白腻的额头缓缓的流下。叶梓楣的贴身侍婢小荷也紧站在主子身边儿,轻轻的扶着。
延寿宫的宫门吱呀一声,门里迈出个穿着紫色锦缎滚银丝边儿花鞋的秀足。
那花鞋主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身量单细,一眼看去,穿着打扮自与别的奴才不同,这便是秦昭仪的心腹,唤作良辰的。
那宫女一脚迈出宫门,抬眼一瞧,满院子都是来拜见的佳丽,似是吃了一惊。不由脱口道:“哎呀!”便匆匆忙忙转身回去了。
不多时,两个小宫女将宫门大开,那花鞋的主人重又走了出来,满脸堆笑的迎佳丽进殿去了。
穿过会客的前殿,那花鞋宫女引着众人一行来至来至里间。初次请安,不进前殿反在内室,佳丽间有交好的,便已开始偷偷传递眼色了。好一群窈窕淑女,便只围床垂首立着。
只见幔纱后头斜倚着一个妇人。
“良辰,你怎么如此粗心,竟让新近的佳丽在日头底下晒了许久,本宫便是这样教你做事的吗。”言语间似闻虚病之态,语气的威严却是不可质疑。
那良辰扑通一声跪下,忙慌慌的道:“回娘娘,娘娘早起身子不适,皇上叫不许叨扰您休息。皇上走后,宫门都不曾开启。奴婢实在不知佳丽来请安。娘娘赎罪。”那声音中还含着一丝惊恐。
孟瑶菁从小受训,捕捉人的表情是她的强项,。见此,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回看间,却见叶梓楣正朝她看过来。
那幔纱中的妇人道“罢了,你这奴才越发的管教不得了,才说你一句,就用皇上来压本宫。”
“求娘娘饶恕,奴婢万万不敢,况奴婢想佳丽来请安,也该是知道娘娘身子不适,不然何以进宫第一天就来给娘娘请安呢。”良辰低着头,众人也低着头,相互悄眼看着自己身边人的表情。
孟瑶菁听这话心下也就明白了七八分。窥一斑,便知全豹。这等的威严权盛,看来所传不虚。
那幔中的妇人不再做声,偌大的殿堂,一瞬间竟然静的落针可闻。众佳丽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口。
一个碧色的身影,从众人中飘然穿梭而出,朝着那幔中的身影福了一礼,道:“娘娘贵体抱恙,我们自当前来为娘娘请安。皇上对娘娘关爱有加,民女们的心意也是如此。既这般,站上一会并无妨,但请娘娘保重身体,不要迁怒于姑姑了吧。”
一席话听的孟瑶菁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冷美人,不是叶梓楣更是哪个。
幔中闻听一声哼笑,“好个口齿伶俐的丫头,良辰,挑本宫贴身的东西赏赐给她。也赏赐佳丽们的孝心,礼备的厚些,也好宽一宽本宫心疼她们的心。”
“是。”
“谢昭仪娘娘,民女不胜欣喜。”
如此暗潮汹涌的一役,在宫中其实难得一见。
待选的佳丽自从进宫,便终日只是闲来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除了偶尔被哪位妃嫔娘娘唤去作伴喝茶,也再没有别的事。如此一来,今天的事,对孟瑶菁来说,可谓上了这宫中的第一课。
“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小姐,什么下作东西,如此出尽风头。”碧儿双眉紧锁,盯着对面的院子恨恨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