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我死,也一定会护得你周全。”赵云带着墨血的手指在马云雪面目上头轻轻拂过,带着极强的坚定之力。
说完,也不顾马云雪继续再开口,却是起了身,将甘夫人的身体轻抱了起来,她只是瞧得那宽厚的背沿,一圈都是染着沉重的压迫力,那样的压迫力,使得她眼瞳里头不断的有眼泪打着转儿。
即使是我死,也一定会护得你周全。她心下的柔软被一下子紧紧握住,那样美好的言语,却是出自从来都不会甜言蜜语的赵云口中,隔绝了千年的时空纽带,让她听到了这样美丽的言语。
只是呵,这一次,她不能让赵云为她牺牲在这里,糜夫人为了她才甘愿踏井自刎,若是不能护得刘阿斗的性命,她下落黄泉该要如何向糜夫人交待,从长坂坡出去,势必会遭遇曹兵阻拦。
她眼下身为刀伤,即使是完好也没有办法从那阵中安然脱困,而赵云不同,曹操重用人才必不会舍得失去这样一员虎将,那么,赵云相对于她来说就是安全的。赵云会说即使是他死也会护得周全的言语,那她同样也能够做到。
只要他能够好好的活着,她眼下也一定会护得他的周全。在父将马腾的面前,她就说过,旁人施以恩情哪怕以性命相还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他许以她情义,她又如何不与他以性命相惜呢?
赵云,她付绯月何德何能,能够拥有那样坚定至死不渝的情爱,能够拥有足以顶天立地的战神英雄。世人都崇尚英雄,尤其以神女之心最为钟意于英雄,她不是神女,却也只心系英雄。
“轰啦”一声巨响,却是赵云以血肉臂力将那竖立起来的高墙推翻于地界,黄沙飞卷而起,连同赵云的身躯也一同被染上了色彩,马云雪未有作声,只是心下叹息一片,糜夫人,如今的境地,他们连为她树冢立碑之力都未有。
一袭黄沙裹身,糜夫人,安息吧,少主阿斗她就算豁出了整条性命都一定会将他带出去,等得脱困之时,他们一定会来寻得糜夫人的尸身,为她高立石碑坟冢。
赵云双膝一弯,重重的朝前头磕了一首,这才站起了身来,待得到马云雪面前,便是马云雪眼望着赵云,嘴唇角的笑意极其明朗的显在其外,赵云又何不懂马云雪这一番笑意的言外之意呢。
只是要他眼睁睁地看她殒灭在此么?他做不到,就算是一想到这里,全身的血脉都仿佛在往回处流动,让他透不过一点的气息来。
他的手掌一挥,颈脖的披风被顺带了下来,他把马云雪不断宣泻出口的拒绝之言当成了耳边的风声,连同着她带起来的弯刀,都一并被他的长枪翻接在了自己的腰间,披风被拧成了一条绳状,自马云雪的腰间穿过。
马云雪瞪着眼瞳,这样捆绑在一起,无疑是死得更快的,“云哥,这样下去咱们俩个一个也别想走出去。”她的眉头轻轻的皱着,赵云为了避开她后背的刀伤,只将她的身子正前方拢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样极其相近的气息交缠,马云雪一动,就看到赵云胸膛前的血液溢流了出来,刘阿斗在她与赵云的相夹之间,此刻正安静的睁着墨色的眼瞳打量着她。眼神纯粹,不带有一线的纤尘。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眸,往后却是成了西蜀最后一朝君王,稚子无知,上天却已是替他安排接下来的路。
“夫人已故,云雪,糜夫人的鲜血不能白流。”不能白流四个字极重的转在了赵云的唇线之下,可是,眼下她与赵云同坐一匹马,纵使是神驹赤兔也不可能会拖得他们两大一小的身体走太远。
她知道赵云是宁愿自己身死也不会抛下她,可是不会抛下在此刻显得不太重要了,眼下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可以高过这位少主刘阿斗,她如果殒灭了,历史之上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更改,可是倘若是赵云,他的名将之路还未有成形,万不能断送在此处。
“战马虽强,终是带不动你我三人之躯,云哥,你将我留下吧,唯有这样,才能拖着敌兵追赶的脚步。”她抬首,看着那线条分明的下巴,丝毫未有被污秽血迹所影响,只是她的言语越为的清明,赵云的心思就越坚定。
“云雪,你还是想想咱们要怎么从这里脱困出去。少主是被甘夫人亲自交到你手心的,难道云雪就忍心甘夫人的血也跟着白流么?”这是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么,明明知道她最受不得的就是旁人的托付,如今以此言重重的给予她一击,就是要让她好好的活下去么。
赵云看了一眼身后,敌方的骑兵快要赶上来了,他手里的长枪一动,战骑迅速带着他们三人一起朝前方狂奔而去,战衣卷了吹拂开去的夏风轻带了起来,迷过了战骑眼瞳的是一片的暗红之影。
伤口因着风力卷开,疼得马云雪一阵的颤抖,赵云闻听得马云雪的嘶疼声,虎臂一揽,将马云雪的整个身体紧紧的拢在了怀里,由着他手臂的抵御,遮挡了那疾风的侵袭,“云雪你忍着一些,咱们就快要回得营地了。”
背上的伤口再如何的疼,抵在她眼瞳不远处的那两柄箭羽残躯,几乎是让着她不敢再看,要论惨烈,这样为了阻碍伤口溢血而将箭身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