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雪岂不会知道黄月英所为何意,她转头朝着关云长抱了拳头,“将军,云雪偶遇故人,去去便就回。”女子家的事情,总得还是要自己私下里头聊上两句的,关云长顶天立地,自是不会在意她与旁家女子所谈。
清雅的竹屋陈设极为的风雅,连带着挂立于窗沿边便都是用了细竹串上去的帘面,马云雪被请于一方竹子搭就的台面边沿,那竹桌面上还搁了好几个暗色的茶盏,虽则稍显于简陋,但那其间泛起来的茶香便就是绕在了鼻间,让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黄月英执手替她满了一杯茶盏,动作很轻柔,眼波却是仔仔细细的将那透明的水珠子,覆进了马云雪面前的茶盏里头,“茶香溢满园,倒是别有一股风雅,茶叶经由了沉淀便就是会越发的浓香。”
马云雪带出来的这一席话,黄月英自是会明白是何用意,与聪明人说话不必说得太过于直白,点到为止也会才会收效颇丰。
“茶味清淡,虽则清香,却是少了一些最原华的汁味。”黄月英说着便是端了桌上的茶盏,招呼着马云雪拾起,马云雪的眼眸轻轻的闪动了一番,看来,黄月英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
以浓香来谕名,日后主公绝不会如眼前这般的被人层层压制,黄月回以清香,看来,连同是她都看了出来,最为原华的,才会让着人知道,汉室的皇族还尚有一席之地。从前迄今,如同是那刘邦打着赤帝的旗子而占据汉室江山一样。
“黄姑娘心思灵透,果真是天姿卓绝,云雪实是佩服得紧。”她抿了抿沏进了茶盏里头的淡茶,眼波里是颜色淡如菊色的水波,茶如人生,若是淡然无味,那便固然无趣。她将淡茶自舌尖上头漫过,再吞下去腹内,只觉得思绪变得有一些清明而来。
黄月英摇摇头,“世上事,多如繁星,若是全部知晓,那便失去最初的本色。马姑娘非是当世之人,应是瞧得更加的明细,一味的将事情带入史事,只怕后头还会自食其果。强求,最归不若任世事自身生长。”
意思是,她一味的将世事拉上正轨,是会弄巧成拙的么?马云雪的手指停歇在了那铜制茶盏的沿口,便是以着手指以圆圈状于其间轻轻的滑动着,这就如同是强取成功似的,太急功近利,得到的,只能是急火攻心,功亏就溃。
“黄姑娘所说极是,只是,若非是不能按其原本的行进轨道,袖手旁观的后果,只怕......” 马云雪未有将话言说得圆满,这一层,她在穿越过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头想得很明透,若是事情并不按着原先预定的轨道行进,那么,这论及后头,只怕是结果是她承受不起的。
黄月英盈盈一笑,将雪色的齿沿露于了淡薄透明的气息里,堪堪使得人觉得如同心口滑过一片的羽毛,暖暖地十分舒坦,马云雪的眼眉上端也随之浮上来一股子欣赏,未有撼动人心扉的倾城容色,但那浑身上下所带起来的魄力,仿若是巉岩间淌过的潺潺小溪,一湾一湾湍湍流动着。
“若是马姑娘不嫌弃,便可唤我作月英。”唇线清淡,只抿着嘴唇轻笑,“论及世事何若,妇道人家便是无以言明,更何况,锱衣皂袍浸入缸,多沾上皂色,却是非能登得殿堂,云雪想必应该是瞧得清这一层的。”
沾染衣衫的墨汁暗影么?马云雪的眉头紧紧的锁着,看来身有大才华的人,说话通通都是云里雾绕山似的,她不解的瞅向了黄月英,只见得黄月英的笑意深遂,自唇线边沿将那茶盏挪开,抵放于面前的竹桌上头。
“月英姑娘,你得跟我说些实话,先生能否出得了山?”马云雪的手指袭上了黄月英的手背,年月的漫长痕迹已经在她白皙指尖落下了无限的沧桑,虎口处涌上来的薄茧抵在了黄月英手上。
黄月英抬了手将手指覆上了马云雪的手背,轻缓的拍了拍,“云雪姑娘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答案,又何需来问月英呢。况且,外出的境地云雪姑娘已经牢牢的掌握在了手心,再延长去染色衣衫,不过是百里之路而已。”
百里之路。马云雪心下顿时有一些开明了,荆州以北,连着西南边锤命门的,便就是益州,她仔细瞧过沙盘上益州的地势,四周山峦叠嶂,论及骑兵硬拼,不是正途,但若以两山之前配以步兵强弓,不愁攻不下来。
而且,若是取其益州,那么,荆州四郡佐以益州之门,便可足以形成三国真正的鼎立之势,马云雪抬了眼,望向正轻轻拍着她手背的黄月英,只见得黄月英的唇线往着上端轻轻的弯动,但那弯动的上端却是挂着一些不意被人发觉的担忧。
“月英姑娘,百里之路脚行难走,衣衫易浸,但浆洗尚难,若是旁手再加以佐助,那么,于最终之后,得手便就不会是最先想要的那一件了。”即使是再严密的计划,总还是会有不少漏洞,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自然也没有十足十的完美之事。
更何况,以诸葛亮最后一场北伐之战的败局来看,这一纵观全局的完美战略布局,太过于宏观化,也太过于精准化,首先从兵力,地势,经济上来看,夺取荆州尚有难度,再加之一个百里外的益州,对于西蜀来说,就不得不算是一个巨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