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意,悄然之间流淌而过。
颜亦辰冷不丁颤了三颤,双眼盯着那个枯瘦的老者,骇然之意难以言表。
“叮!”
老者的锄镐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物,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哈,找到你了。”
那老者满是褶皱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扭曲的笑容,笑呵呵地说道。
然后,他慢慢伸出手,探进坟墓中,抱出一口沾满泥土的棺材。
那棺材遥遥望去,并不是正常的形状,而是如一条卧龙一般。
“该去哪里好呢?”老者抱着棺材,左瞅瞅、右看看,环顾了一圈这片坟地。
颜亦辰心中猛地一紧,但想要逃跑已然来不及了。
然而,老者似乎没有看见他一般,兀自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他的眼中一亮,同时迈步一摇一晃地走到坟地的另一处角落,随后将棺材放到地上,举起锄镐便开始刨坟,且自语道:“就在这里吧。这位同道啊,实在是委屈你了。”
不多时,坐落在那处角落的坟墓已被他掘开。他挥手将其中的棺材扔了出来,然后将一旁的棺材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这次会不会死呢……”他呐呐说着,颤颤巍巍地将棺材启开,而后慢慢跨进去,平身躺下,伸手将棺材盖复又盖好。
这时,颜亦辰方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等他有所动作,那个老者却又从棺材中爬了出来。
“老了,老了……”他叹息着抬头看向颜亦辰,摇摇招了招手,幽幽说道,“来来来,帮我个忙。”
瑾夏猛地抓住颜亦辰的衣袖,便要拽着他离开此地。
但颜亦辰望见那老者苍老的面容时,心中竟是不禁泛起一丝同情,顿时有些犹豫不决。
而老者似乎并不在意他什么想法,接着说道:“一会儿啊,麻烦你帮我将这坟墓填好,我老了,填不动了。”
说完,他便再次回到棺材中。
“不要去!”瑾夏悄悄说道。
颜亦辰想了想,道:“举手之劳。何况这老者身份不明,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言罢,他先是向着那里拜了三拜,随后迈步走了过去。
瑾夏急地一跺脚,但也紧紧跟去。
这段距离并不是很远。不用多久,他便到了坟前。
但是,当他的目光望向下方棺材之时,他蓦地愣住了。
那口龙形的棺材,被成片的泥土所包裹,其他书友正在看:。初时颜亦辰不在近处、所以看不清晰。但此时到了跟前,他终于看清,在泥土的缝隙间,露出的棺材表面。
在其上,竟有着红蓝两种颜色。
那一刻,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流孤山的那个夜晚。
山洞之中,在八幅颜族村落日常生活刻图之后的第九幅刻图上,所刻的,正是这口有着红蓝两色的龙形棺材。
他的心头猛地颤抖了一下。
不知不觉中,似乎有一首古歌,飘飘茫茫,唱响在心中、唱响在漫漫长空。
隐约间,仿佛时间飞逝、古往今来。数不尽的英才枭雄,接连化作黄土、藏入轮回;数不尽的烽火故事,相继尘封史册、唱作离歌;数不尽的锦绣山河,纷纷改头换面、沧海桑田。
千秋万古、长歌茫茫,却演不完、唱不尽,在时间空间下的悲切与凄凉。
颜亦辰二人,一时沉浸在古歌中,久久不能自拔。
直到,一道古朴的黄光,渐渐盛亮而起,笼罩着二人、笼罩着棺材、笼罩着整片坟地。
黄光的源头,却是一本书。
叶落经。
古朴的叶落经,依旧保持着打开的状态,独自从颜亦辰的体内飞出,散发着黄光,飞转到龙形棺材之上。
颜亦辰与瑾夏同时一颤,回过神来。
“这……”当他看见叶落经时,顿时吃了一惊,不知它为何会自己出来。
古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片若隐若现的、枯黄的落叶。
落叶飘飘,从虚无中落下、又落进虚无中,一来一去,将棺材牢牢罩在其中。
“叶落无根……”那老者的声音突然从棺材中传来,“你又悟透了许多啊……”
声音幽幽响过,却没有人回应他。
“装神弄鬼……”老者话语中显露出一丝不满。
突然,叶落经发出“哗啦”一声响,随后竟是自主翻了几页。
颜亦辰的目光登时紧紧盯住了这一页。
然而,使他略感失望的是,这一页上,并没有什么文字,仅有一幅图画。
图画中,正是这口龙形棺材。而与流孤山洞中的刻图上所不同的是,画中棺材,却是处在一棵树下。树上叶片枯黄、纷纷扬扬飘落而下。
虚无之中,枯黄的叶片,也在落个不停,与那画中,竟是形成了同样的场景。
“啊——”老者在棺材中突然发出一声吼叫,似乎承受了莫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