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辰——”
恍惚间,有轻微而又温柔的呼唤,如黑暗中轻盈的呓语,在萦绕、在回荡;又如一层薄薄的细纱,丝丝缕缕,轻拂过他的手臂、他的脸庞。
一切,飘忽迷离,似是时有时无、又似是无始无终。
他伸了伸手,努力地想抓住什么,但终究、只是空茫茫的一片。
又一个恍惚间,他竟惘然,不知自己是否曾伸出手,去拨开、亦或去捕捉什么。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黑得没有哪怕一点光亮。
这是我看见的景象吗?他心道。
这是哪?
他想迈步走去,却突然发现,自己已在黑暗中向前飘荡,一如那缕声音,轻微而又温柔地飘荡,时有时无、却又无始无终。
“亦辰——”
忽然,那声音就来自耳边,仿佛有一个女子在耳边吐气如兰。但几乎同时,那声音又仿佛来自遥远的前方,在那望不见的黑暗中,有一双手在轻轻挥动。
“娘,是你吗?”
他呼唤着,左右张望,可是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但他心里,却莫名坚信着,那是来自母亲的呼唤。
朦朦中,似乎有一层薄纱,罩住了他的耳朵。
再一个恍惚间,他不知自己是否呼唤过。
难道我死了?
若是未死,怎能听见母亲的声音?他心中惊疑不定。
突然,双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让他叫出声来。
但紧接着,他便呆住了。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很快,他开始慌张起来,不知自己为何听不见声音。
前方,似渐渐出现了一个光亮的点。
他挣扎着,尽管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在跑,却依然拼命向前跑去。
前方的光点渐渐变大,变成一个光球、一个光团、甚至一片白晃晃的光芒。
再没有了黑暗。
他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稀疏的细枝绿叶。枝叶间偌大的空隙中,则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金灿灿的阳光,从晴空洒落,温暖、而不耀眼。
有一个瞬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原来传说中的冥界,是如此美丽啊。
之后,他用了不知多长的时间,才渐渐反应过来:这是人界南域,而非幽冥。
原来,自己还活着,好看的小说:。
他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猛然坐起身来,不可思议、却又惊又喜地望向四周。
树木、花草、青山、黄土……除了变得稀疏的草木外,一切如旧。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有两个人正背对着他席地而坐,一人身着墨绿道袍、背负一柄长剑,看去气度不凡。而另一人,则蓬头黑发,看去相对魁梧许多。
正是张芷与黑髯大汉两人。
他见二人无恙,心中一喜,便要起身过去。突然,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仔细一想,却发觉这周遭竟是极为宁静。
这一刻,他想起昏迷中听不见自己叫声的情景,心中顿时一紧。
然而当他想到此处时,双耳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使他浑身顿时没了力气,“扑通”一声仰天躺倒在地。
而这“扑通”一声,听在他耳中,却是不甚清晰,仿佛隔有一层纱。
这等情景,让他松了一口气,却难免一阵后怕。在这南域凶地,若是失聪,无异于自杀。而眼下来看,自己双耳虽然有恙,却能够听见声响,自是不幸中的万幸。
便在此时,那两人似是听见了响声,皆起身走了过来,望见颜亦辰已醒来,都露出了笑颜。
“颜兄弟,你醒了。”黑髯大汉笑道。他虽面色苍白,双耳处依旧有着斑驳的血迹,但从这笑容中看,似是无甚大碍。
“嗯,有劳上心了。”颜亦辰亦笑道。
黑髯大汉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哈哈哈,哪里话,我还要多谢你们相救于我呢,倒是连累你们受了重伤。”
“同道中人,何以言谢。”张芷笑着摆了摆手。
黑髯大汉笑了笑,继续道:“对了,我姓钟名力,书一道长已将颜兄弟的名讳告知与我。敢问颜兄弟可是颜族之人?”
“钟兄,实不相瞒,我确是颜族人。”颜亦辰笑道,只是心里却一阵酸楚。
“哈哈哈,久闻颜族人英雄仗义,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钟某有礼了。”
“世间传言,却是过奖了,”颜亦辰道,随后又向四周望了望,道,“话说回来,那三头人身的怪物呢?”
张芷道:“那怪物实在厉害,即便我动用了禁忌手段,也免不了一时昏迷。”他顿了顿,接着皱眉道,“不过在我昏迷前,却是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笛声。而那怪物听到笛声后,竟是不再攻击我等,反而离去了。”
“笛声?”颜亦辰问道,响起了之前自己所听到笛声。
正是那笛声,对他悟道助了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