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女人过分沉溺于温暖,会失去了理智,
四月在床上卧躺了半日,心里却已经从低谷走了出來,她缓缓地起身对佑湮道:“事已至此,不容反悔,在宫中立足才是当务之急,”四月说话的时候,眼波平定,
佑湮与她眼神撞上的刹那,只觉得,四月仿佛又是当初初见的那一个心如止水,眼明心静的女子,
“你初來宫中,感觉如何,”四月抛砖引玉道,她此时不过是想在身死之前替佑湮谋夺高位,排除威胁,
佑湮诧异四月会如此问之余,还是答道:“初來宫中,与众人不识,我亦无心争宠,所以沒有什么口舌之争,日子还算安稳,”佑湮才一说完,四月忽然伸手抓过佑湮的手臂,由于手臂被抬起,袖子滑落,只见臂上一颗猩红的守宫砂十分醒目,
“日子安稳,也不该是这样,俊衍与你并夫妻之实,若让别人看见,未免落人口实,虽然,此來风国宫中,众人皆礼,但我仔细想了想,这礼过寻常,终究不是好事,”四月的眉头愈发凝重,“俊衍是故意为之,究竟是为何……”
“他说是知晓我善缘佛法,所以不喜欢强迫我,”佑湮道,
“但你久居深宫,这等爱好,旁人如何得知,”四月便觉得有蹊跷,俊衍知道的太多了,他自己也是一国皇子,哪有如此闲暇时光去了解那么多,除非是在宛国安插了细作……
“应不至于,兴许是皇兄告诉他的,皇兄倒是口口声声说不会让我受委屈,”佑湮道,
四月初初泛起的怀疑终究是又弱了下去,但愿俊衍沒有意图,他所做的一切都未免太顺风顺水了,
“那也罢,你回去吧,我乏了,”四月道,
佑湮虽然面上闪过一丝担忧,但见四月坚持也就掩上门走了,终于这如月芳华之中只剩四月一个人,
打发走了佑湮,四月自己却陷入无法入眠休息的境地,以她对龙佑枫的了解,越來越不安,因为,龙佑枫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答应联姻,这背后他究竟在图谋什么,
看來自己也只有好好利用“束玥”这一个身份了,
四月索性抓过床上铺着的白狐裘披在身上,踩着鞋坐到镜前,柔顺的皮毛和她的发丝映衬着她的人愈发羸弱,如今她自己又是病入膏肓,唇色泛青,双目无光,简直气势全无,莫说别人了,连自己都无法把握自己,
四月看着镜子脸上扯出一个苦笑,自己竟为了这些烦恼事生生憔悴了自己,何苦,既然,上天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不如就好好利用了,免得自己去后,佑湮一人留在这冰冷的宫中,少不得被欺侮,
“公主,等一下后皇后娘娘要行家宴,需不需要我为你告假,”侍女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四月心中一想,原來自己竟病了好些时日,连这个家宴都差点给遗忘了,
“不必,只消帮我准备族谱,免得到时出错,”四月回答地干脆利落,是时候接受这一个身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四月这时候,打开妆奁,拨了拨里面的饰物,却又犯了难,这些饰物还是自己新搬來这里以后,俊衍特别吩咐让侍女为她随便去库房挑了些首饰放在里面的,让自己好随着性子戴,只不过这侍女的眼光着实有些小家子气,尽挑一些俗气的金银,四月翻到后來便兴趣索然,只随手取了一枚银凤钗,随便绾了个发髻,
來到这个世界不少时日,别的沒学会什么,这绾发髻倒是学得很快,然后她又对着镜子仔细地描了眉、唇,一个翩翩佳人,便在镜中呼之欲出,幸而,她这样慵懒画几笔还能掩饰病容,不然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风国的白色裙是礼裙,这些纯白色的衣衫穿上之后,四月倒有一种淡泊如云的心境,她自嘲地一笑,她竟穿着千月所常穿的颜色,还真是讽刺,
有的时候,你太早作了决定,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她认为自己喜欢千月的时候,他却已经忘了她,忘从來比恨更为残忍,
当四月这样盛装出现在家宴上的时候,整个殿里居然如同她初进皇城一般轰动,
殿上坐了几排人,幸而四月已经看了几遍族谱,不至于一个也认不出,
“公主的病可是大好了,”一个身穿灵雀束裙的贵妇问道,“若是好的差不多了,多走走也是好的,哀家本來就想差人去请你呢,不然错过了这一次可不好,不知公主是否还习惯,假若不习惯的话,正好趁此机会多多融入一番,风国的女子可从來不是病苗子,当年太后娘娘染了风寒,仍然冒雪赴宴教导后宫女眷,此等慎行你可要好好学习,”虽说是教导,但皇后的语气无一不透露着盛气和讥讽,
四月抬头,便知她是皇后的侄女辰妃,叔侄结姻倒也少见,但这恐是皇后为了稳固家族地位,
四月自然也不是初进宫的懵懂,这些话入耳怎么会听不出來,只是她心底却对这皇后的侄女要摇头了,如此小儿科的话语能在众人面前说出口,只能说,第一,皇后圣眷正浓;第二,她的性格太过嚣张跋扈,无论哪一点都是该小心谨慎的,可惜她并不知情,这争宠夺权的事儿,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