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同倾倒的水盆中的水一般,打着逆时针的旋,龙佑琛的记忆就从这个旋中开展,他还记得那一天的记忆里,他们就驻马在醉仙楼前,他与他一同翻开花名册,他甚至还提点自己要注意后方是否有人,往事重重却不曾想过最终会变成今天这样,
还听过四月说起过,他为了让父皇首肯自己解禁,不惜以命为要挟,以功劳为筹码,为的就是自己能顺利出來,他究竟有沒有错,四月的死是不是真的就应该恨他,
“三哥他肯定知道四月的死因,也知道内情,你难道不想去见见他,若是能见得了他,说不定就能弥补四月,”
“龙佑琛,”佑湮见龙佑琛沒有反应,就再一次吼了他,“你可以去领兵,你可以去救龙佑卿,不要让在乎你的人一次又一次失望,也不要让你在乎的人一次又一次陷入绝境,我问你最后,你去不去,”
佑湮的声音是颤抖的,她不能保证龙佑琛是否会听她,是否会选择
她,她只知道,这是她最后的一搏,
……
长途跋涉,才终于越过巨大的塔拉沙漠,风国的大门在马车上的四月看來,还真是别具匠心,四条腾飞的巨龙自大门根部升起,互相以一种特殊的排列方式交错缠绕直至门的顶部,足有五丈多高,显然是很好的防御工事,许多守卫所穿着的正是风国特有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精神焕发,有些站在门口,有些显然是编了号队,來回地在城墙周围巡逻,
“把这个给守卫,让他们不用上车检查了,”四月听得出这是澹台俊衍的声音,虽然他生得邪魅,但也许是当惯了皇子,语气里还是饱含了不少霸气,
于是,四月只是单单坐在马车中,通过被风吹起的马车窗帘中窥探城门的一二而已,黄昏的阳光在这种沙漠之地尤为灿烂,映照着这些浮雕巨龙几欲腾飞,
不过四月只等过了这道城门才知道,这不过是相当于山海关,嘉峪关的地方,离风国的皇城还有许多距离呢,
“束玥,不用担心,过了这道门,只要日夜加急,大约十日我们便可以到京都,”俊衍的语气异常温柔,真正好像是久别的兄妹一般,让四月不得不将有些烦躁的心安静下來,
“好,”四月懒懒地答应了一声,她的手上现在正带着那枚暖黄色的扳指,是俊衍临行前郑重其事地交给她的,四月除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外,还有责任之感,以前它是线索,现在跟是一种归属,四月想,自己总有一天会接受束玥这个新名字,并接受这个新身份的,她还要用这个身份,去救军营中的龙佑卿呢,
直到最后一抹的阳光也消失在地平线上,四月终于看不到那身后的关卡,黑暗带來的未知,让人禁不住绷紧神经,
“回到皇宫之后……”四月有些担忧,“我有一个要求,”
“别的要求可以答应,但放了龙佑卿恐怕不能,我说过,我只能保证他性命无忧,即便如此,都已经要我去好好的与父皇要求,”澹台俊衍无奈地说,
四月有些尴尬,毕竟她是从中介入,对于他们风宛两国來说,世仇是几世的,光凭她一人之游说,怎么堵住两国悠悠之口,更何况龙佑卿早些时候领军打仗,更是杀了无数风国士兵,肯留他一命,恐怕俊衍也要耗费不少的辰光和说辞了,
战争里的杀戮本來就沒有十分明显的对错,四月在暗处叹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已经忘记了,她也不知为何就是想救下龙佑卿,就像在宛国时一样,她觉得,即使他再对不起她,她都不想看着他在她之前死去,即使,俊衍已经告诉她,她根本是风国之人,可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就是宛国的,这种观念深入骨髓,让她掌心渐渐因为紧张的汗而濡湿,这和以前沉稳的她已经很不一样,
四月的心愈发跳的快,从她來这个世界以來,已经越來越复杂化,她以前在那个时代,她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保镖,她生存的意义便是保护好小公主,而在这一个世界,她却不再单一,她已经逐渐知道寒冷和温暖的区别,她也会紧张,她也会害怕,她也会孤单,她不是超人,她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兴许是听到马车里久沒有回音,澹台俊衍便策马奔驰在四月的轿厢一侧,轻轻道:“不要担心,我也知道你与他的关系,也明白他作为皇子的立场,我们风国向來是豪爽的,假如他能答应放弃他这一个身份,我可以安排一个假身份给他,让他做你的驸马如何,”
四月听得“驸马”两字,脸上却是自觉有热流窜上,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她心底竟然是愿意的,那么她怎么能喜欢两个人,
这边千月是否痊愈还不得知,那边佑卿的驸马一说居然就激得自己心神荡漾,四月觉得一定是马车荡得太厉害了,以至于自己觉得根本就心神不安,
只是她也不确定龙佑卿是否会同意这一个办法,因为以她对他了解,他应该是骄傲的,不甘心的,但这的的确确又是能够让他活下去的办法,
“到时再说吧……”四月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自觉脸上都已经烫得像火炉,她总不好在她这个新认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