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听着千月说完,表情却静止得如同冬夜里的湖,心中的感慨却不敢直接抒发,
难怪千月会如此沉静地面对许多事,与世无争的样子让人联想翩跹,是因为经历太多所以沉敛,还是因为经历太多才忘了自己的本心,
四月缓缓抬起头,看向千月,他的脸色安详如斯,少年的青涩在他的脸上根本荡然无存,
千月却向她尝试着伸出手:“过去的不可把握,现在的不想失去,”说罢,他沒有往下说,言下之意却溢于言表,
正在此时,暮晴却掀开帘子进來,见到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反而手就径直僵在帘子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再过几日,我们就能到真正的风国境内,”暮晴打破僵局,将话題引开,
“风国倒是有名的南国,待会儿到了境内一定要好好请你们尝尝风国的美味,”
接下來暮晴还说了什么,四月全部记不清了,她低头不敢去看千月,周围静得知能听见风沙刮过马车的声音,
千月的眉宇虽未有动,却忽然嘴角溢出鲜血,任他是定力再深,此刻也难掩病容,
“千月,”四月下意识的惊呼,却沒有换來千月的回应,
暮晴也听到了四月的喊声,立即回头,脸色却是凝重,
“你,”暮晴看着四月却是用力将她拨开,在千月身边就像无数武侠小说里那样渡真气给千月,
但四月沒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幅场景,鲜血刺目,而千月也会有如此潺弱的一面,
“怎么回事,”四月凝神问道,
暮晴早已封闭视听自己和千月的视听,而后渡气给他,四月不懂这方面气的方式,只能在一旁递水擦汗,
四月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会是自己照顾千月,
……
千里之外的宛国宫廷,龙佑枫一身鸦青,半倚在龙椅上,手却托着自己额头,若有沉思,
殿下还半跪着一人,
“知道朕喊你來做什么吗,”龙佑枫的语气也如厚实的墙一样,毫无声线变化,还有浓浓的厚重,
龙佑卿并不全心全意得跪在地上,他的发丝如墨,全部竖起,想以前那样,不带一丝表情,仿佛冰雕一样,“臣弟不知,”龙佑卿的手上却带着暖玉扳指,他有意将扳指藏了藏,
“如今宛国的地方终究是地少物稀,”龙佑枫端起案上的茶盏,又是细细一啜,“佑卿你有何高见,”
龙佑卿略略抬头仰视龙佑枫,他的心里何尝不知,龙佑枫的意思绝对不止这些,他肯定有别的要求,
“珍惜已有的,不应浪费,”龙佑卿淡淡道,
“不错,但开源比节流重要多了,”龙佑枫凤眸里闪过一丝精光,手却是有意无意得触着桌子上的兵符,
龙佑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不知道龙佑枫究竟卖的什么药,
据他所知,龙佑枫的野心绝非这么点,
龙佑琛自从上一次之后,便被龙佑枫打发去了宫中的偏僻处,几乎难得一见,而他的兵符也因为上次的事件被龙佑枫收回,说实话他到底有多少想法龙佑卿自己也捉摸不透,
“臣弟愚钝,”龙佑卿说着话,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居然就将头抬起來了,“烦请皇上明示,”
龙佑枫似乎很满意龙佑卿的态度,居然从椅子上起身,走上前搭着龙佑卿的肩膀拍了拍,
“佑卿你自幼便久经沙场,朕对你十分放心,”龙佑枫笑得意味颇深,“不如,朕就封你为镇南大将军,这兵符任归你,”
龙佑卿猛得抬头,这龙佑枫打得一手好太极,
龙佑枫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府邸中的事不用太过操心,朕会替你安顿好的,假若你凯旋归來,必定是收复人心的,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求之不得,”
龙佑卿的拳头不禁暗暗握紧,看來这龙佑枫是有意了,
先前不说别的,他居然直接就拿整个三皇子府來威胁他,即使他对索音沒有太多感情,但是好歹是许许多多的人命,更何况还有索音背后所牵扯的,看來龙佑枫早就做好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战场上刀剑无眼,莫说自己恐怕连命会沒有,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龙佑卿咬着嘴唇,却无法,他失了先机,就失去了一切:“是,”
龙佑枫伸着的手,将兵符递到了龙佑卿的手中,两个人的手掌相触,龙佑卿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那个人不知道在哪里,恐怕她会一辈子记恨自己吧,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龙佑卿接过兵符,眼底里的忧伤一逝而过,他的隐忍占据了一切,
假若沒有那么多的错过,他一定不要放手,战场就战场吧,沒有她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
千月的血到底是止住了,
暮晴的嘴唇因为咬紧而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