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满地。越往里越阴森难走。
四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这样的时刻被无端放大。
突然。走路之时。借着手上火折子微弱的光。四月看到地上有一块颜色有些不同。
四月蹲下以后用手指触碰。却发现地上粘腻异常。她心一惊。却是即将干涸的血迹。再循着血迹看去。只见有一块布就这样被压在石头底下。怎叫人不心惊胆寒。
“把石头搬开。”关键时刻。皇上却是先一步把四月心中所想说了出來。
四月起身退后。手上所沾的血却犹如某种烙印。她越是退后。越是心慌。
几个壮硕的将士上前。抬了石头。四月却已站在墙边。这里与她当日所见的位置居然有十分大的变化。她也不十分确定。
看着石壁上的断裂的褶皱。怎一个沧桑了得。只是。在她离开这个密道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趁着他们搬石头。她随之扫视这一片石壁。
不过她却看到了。远处的龙佑琛的眼睛里太过淡定。仿佛潭底的巨石。千万年都不曾有变化。他不应该担心龙佑卿或者替已故去的小九难过吗。四月总觉得是自己错觉。毕竟。这里密道太过昏暗。许多表情在暗处会有变化。
佑琛那日引自己出了密道之后。又是对自己不放心而复返。若是真对自己有企图。他又为何对自己如此细心。四月只觉得自己越想越乱。越不得真解。
嘿。
一声大喝。石头终于被人抬开。许多人拿着火折子围了过來。
借着聚集在一起的火光。一副惊悚的画面就此呈现。
石缝之中是半干涸的血迹。地上躺着的人已经沒有人样。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之余。还有不少想要替皇上遮挡。称是怕污秽了皇上的眼睛。
皇上倒是再度制止。令统领上前查看。
火折子的光再度亮起。
“回皇上。是个女的。”统领的一句话说出。底下又不禁窃窃私语起來。
一旁的四月却是稍稍松了口气。不是龙佑卿怎么样都好。只是这个女的又会是谁。龙佑卿究竟还在不在这一个密道之中。
“看看身上可有表明身份之物。”四月道。很快她的提醒得到了诸多赞同。
统领毕竟是统领。即使这里血肉横飞。在他眼里不过是再正常不过。他在腰间按压几下。却是摇了摇头。沒有铭牌。不是宫中之人。
这一摇头。倒是提醒了四月。要么她的铭牌被盗。要么她就不是宫中之人。可是这宫中本來就不该有宫外的人。除非……四月忽然就想到当日所见。
她与龙佑卿合力将绿芜击昏。并因为时间紧迫而将她放在密道入口。想到这儿。四月忍住胃部不适又上前了几步。用火折子对准衣服、脸部辨认。终于看清了她的衣服。
“回禀皇上。奴婢认得。她是红玉楼的绿芜。”四月的话又是再度往不寂静的水池投下一块巨石。“奴婢未进宫之前。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皇上看了四月一眼。道:“说下去。”
四月倒是不曾想过皇上会如此轻易便相信她说的话。于是她顿了顿说道:“当日。她想将奴婢卖去红玉楼。幸得一位贵人相助才得以脱险。奴婢当时与她对峙许久。她的容貌永生都不会忘记。更何况是这身衣物。”
四月在这里还是小小的隐瞒了下。她预感她若是说出她与龙佑卿的关系。以及她曾与他一起下到密道恐怕在这些将士当中会十分不好。但四月也知道。她并不可能隐瞒太多时候。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怎么会知道密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皇上果然一语便看破了四月的想法。径直抛出了疑问。
四月对上皇上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道:“皇上。请允许奴婢不便透露。奴婢想央求皇上再走下去。也许内部还会有情况。奴婢可以保证奴婢对大宛绝无二心。否则生不能长安。死不能堕入轮回。”
四月说得狠处。眼睛也是半点不眨。她知道若是她再不如此保证。皇上未必会让人继续查下去。更别说找到龙佑卿了。
皇上果然抽手示意其他人继续寻找。而他则单独对四月低声道:“红玉楼是什么角色。我比你还清楚。认识她绝非好事。朕只是觉得。你肯定知道不少内情。”
四月脸上愈发凝重。但口中还是说道:“请皇上相信奴婢。”
过了一炷香。巨石封的路稍稍有些破开。能容许一人通过。只是除了刚刚发现的绿芜。却沒有半点龙佑卿的影子。
四月的心不断沉下去的同时。不禁也要问。这龙佑卿是不是真的叛变。
她所能做的只是不断地來回扫视周围情况。她总能看到周围似有龙佑卿的气息。随着密道口吹來的微风。不断飘摇。她才知道。其实除了千月之外。还有一个人她也失去不了。
他躲过了战场上的流火飞箭。躲过了儿时宫廷的争端。这一次他也该躲得过。四月的手缩在袖子之中攒的更紧。她第一次想要抓住。抓住在她脑中眷恋又挥之不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