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走石、昏天地暗,到处都是刀光剑影、风石火球!鲜血染红了战袍,耳边战鼓鸣鸣、呐喊声声,鲜红的血色在眼前模糊,张须陀第四次向瓦岗义军发起冲击了,不是为了突围,而是为了那些没有冲出重围的袍泽将士。
“义父,不要再回去了,你已经尽力了!”一个浑身浴血的骁将任由鲜血从额头低落,死死拉住张须陀的胳膊,刚毅的神色中尽显哀求之色。
“士信,我部将士皆是齐郡子弟,乃本帅的同乡子侄,将他们丢在此处任由乱匪杀戮,让我于心何忍?”张须陀挥起马鞭,不顾罗士信的阻拦,率领残部再一次向被围的将士们冲去,宁愿同死也不苟且偷生。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狂风呼啸,震天的进军鼓声再一次的响起,带着悲壮,带着决然,张须陀如同一头受伤的雄狮,一马当先,无畏之光在他身上绽放,袍泽之情感彻天地,直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迎接生命中最灿烂的升华。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再汹涌的波涛也终将被大海淹没,再璀璨的星辰也有陨落的那一天,望着倒毙在旁,陪着他征战多年的战马,张须陀抽出佩剑,站稳身形,傲然的注视着朝他压过来的瓦岗义军,既然已无力回天,那么就和将士们一同埋葬在此吧!
突然,只感觉脚下传来阵阵地动山摇,张须陀回头一望,一面五爪龙旗瞬间映入眼帘,只见一支陌生的隋军呼啸着朝这里飞驰而来,雪亮的战刀划出一道道整齐的弧度,带着千钧之势冲进了瓦岗义军,死神的悲鸣随即被这支铁骑唱响。
张须陀目光怔怔的看着驱马朝他而来的龙斌,无数的不解疑惑在他心中涌现,就好像龙斌自己一样,在下定决心救张须陀的前一刻,他都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态,或者说仅仅是本能的驱使,更也许只是一时的冲动。
有些人是英雄,却以悲剧的色彩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天动地,可歌可泣,可下场却依旧惨淡至极,要怪只能怪他们生不逢时,不懂大势所趋,他们是注定的悲剧英雄。
张须陀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可当以最悲壮的行动展示在龙斌面前时,他的命运也在这一刻宣告改变,因为他的那份看似愚蠢的行为,那份不离不弃,与手下将士之间的忠诚和爱护,。
乱世中的枭雄,奸雄何其之多,可一个爱兵如子,敢用自己生命诠释同生共死的统帅又有几个,当看到张须陀第四次冲击瓦岗义军的时候,龙斌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他可以不再视如无睹,不再任由一名真正的英雄在自己眼前陨落。
张须陀的行动替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也打消了林士弘心中最后的一丝仇恨,更赢得了龙斌属下所有将士的尊敬,没有人提出异议,有的只是浓浓的战意,军令一下,全军上马拔刀,冲锋陷阵,用实际行动向眼前这支铁血之军表达心中的敬意。
“没想到会是你?”牵过龙斌的一匹无人的战马,张须陀目光怜爱的抚摸着新的坐骑,脸上带这样一丝会心的笑容。
没有过多言语上的感激,可当他随即牵过龙斌坐骑的马缰,亲自扶他下马时,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或许连当今圣上杨广都没有资格让张须陀如此作为吧!
有点受宠若惊,更有点出乎意外,龙斌不曾想到张须陀会有这般举动,可同时更让他对眼前这位沙场征战一身的老将信服,同生共死已属不易,屈尊降贵,舍弃尊严却更为难得。
反手挡住张须陀想要扶住他的双手时,龙斌突然脸色一惊,大声喊道:“来人,速找郎中前来,要快!”
顺着龙斌从上至下的眼神望去,张须陀胸前开裂的皮甲里,丝丝鲜血正不断的从中涌出,苍白的脸色外加越来越紊乱的气息,显然已经受伤极重,而就在龙斌下马扶住他时,一口鲜血猛的从张须陀嘴里喷出,随后便当场晕了过去。
“义父!”一声痛心疾首的悲呼传来,刚刚在龙斌铁骑接应下,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的罗士信,一把抱过张须陀的身体,而在他身后不明所以的隋军将士还以为大帅身死,瞬间哭声震天,捶足顿胸,悲呼不已,竟然有人想要再次杀向瓦岗义军,为张须陀报仇。
“罗将军,张老将军只是昏厥过去,并未身死,请你速去约束手下部众,不要再让张老将军之前的努力化为乌有。”龙斌曾和罗士信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对方全身是血,但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罗士信闻言低头靠在张须陀的心脉上,脸上顿时狂喜,大声喊道:“大帅没死!大帅没死!”听到这一消息的隋军将士个个如同打了胜仗一般,欣喜如狂热泪盈眶,丝毫忘记了此刻依旧还身处险地,时刻都有覆灭的危险。
“三弟,大事不好,荥阳已经被瓦岗义军攻破。”林士弘飞驰赶到龙斌身边,望见眼昏迷不醒的张旭图,眼神中闪过一道复杂,随即脸色急切道:“单将军还在阻击,一旦瓦岗义军缓过劲来,随时都有可能挡不住,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大哥,你和罗将军带张老将军先走,不要回洛阳,而是直接回山西,一路绝不要做任何停留,我和单二哥会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