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暴虐,天下皆知,没有一个忤逆他的人可以躲过身首异处的下场,不过随着震惊天下的洛阳刑场被劫的事情发生后,这一个铁律似乎被打破了。
当夏口守将连同一千多官兵被全歼的消息传到洛阳后,杨广彻底被激怒了,不顾越发糜烂的中原烽火,从靠山王杨林手中调来大将魏文通,领兵二万出征山西,誓要将逃脱的一干钦犯剿灭。
同时,安陆郡守孟广林被密报有包庇钦犯逃脱的嫌疑,被下令回京受审,不过当魏文通率兵把圣旨带到安陆郡时,整个安陆郡守府早已人去楼空,连同郡尉萧明等一众府内亲兵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气的远道而来的魏文通一把火把郡守府烧了个一干二净。
魏文通是靠山王杨林最喜爱的三员大将的第二名,其余两位是宇文成都和秦琼,身长八尺,生得紫面长髯,细腰扎肩,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不过其秉性却有些不堪,平日为人圆滑,擅长逢迎拍马,阿谀奉承,做事阴狠毒辣,有失大丈夫所为,因此虽有一身不俗武艺,但十分被人不屑,杨林向杨广推举他剿灭钦犯,也正因为他与军中将领不和,才不得已将其调离。
魏文通到达山西境内后,就向各郡搜集龙斌等人的线索,而在不久前升任豫章郡郡尉的小刀,也因此得到了隋军到来的消息。
………
深夜,豫章郡守府里,一个年约四十左右青衣文士,在摇曳的烛光下翻阅着书本,只不过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书上,游离的目光下,脸色中时不时露出一丝忧色。
轻轻一声叹息,青衣文士起身刚要吹灭蜡烛,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只见两个隋军打扮的青年走了进来。
“赵郡尉,深夜来找本郡守所谓何事?”屋里的青衣文士便是朝廷新任命豫章郡守,吴道生。此刻,吴道生的心头根本不像他语气中的那么平静,神色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
赵小刀虽是豫章郡尉,自己的直系下属,平时也为人宽和且不失豪爽,在豫章守军中声望甚高,对自己也一向恭敬,可今晚竟然不经通报直闯自己的府衙,已经犯有逾越之过,一点不像对方平日的表现,其他书友正在看:。
“吴郡守,今日冒昧来访,其实是我三弟有事找你相商,请您见谅。”说着,小刀身形一让,指着他身后的青年。
“你是何人?”吴道生看着被郡尉赵小刀称为三弟的青年,眼中闪烁不定,这张应该陌生的脸,却似乎似曾相识,应该在哪里见过。
“吴郡守难道不认识在下?不应该啊!朝廷的通缉布告应该早就到了豫章郡,更何况魏文通大军达到这时,又给各郡下了一份缉查榜文,上面不是都有在下的头像么?”青年装出一副彷徨的样子,好像在和吴郡守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是……”吴道生神色一紧,思索片刻后,突然失声喊道:“你是龙斌,秘书省的龙斌!”
“没错,在下就是!”龙斌一把将吴郡守按回坐上,给了对方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吴郡守放心,今日来在下并没有伤害您的意思,只是有一个请求想郡守大人帮忙。”
“大胆逆贼,不管你有什么企图,本官都不会答应的,有种现在就杀了我!”吴道生一脸怒容道,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郡尉和朝廷钦犯竟然是兄弟。
“逆贼?”龙斌看着毫无惧色的吴道生,不置一笑道:“吴郡守说我是逆贼,不知有何根据呢?我好像没有竖起造反吧!”
“哼!你公然在京畿重地聚众劫刑场,无视皇威,不是逆贼是什么?”吴道生怒哼一声,横眉冷对道。
“好笑至极!”龙斌脸上笑容一敛,言辞灼灼道:“我龙斌草民出身,不懂什么皇威浩荡,只知道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去死而无动于衷,试问一下,如果吴郡守的至亲面临身死之危,您会不会为了什么狗屁皇恩,而视若无睹呢?”
“百善孝为先,贺若弼乃我岳父,不救便是不孝,其女是我爱妻,不救何以全夫妻情义,为了一句皇恩让我做那不孝不义之辈,即使是错我也宁愿一错到底,更何况贺若弼一家该不该杀,我想吴郡守应该也是明白人。”
吴道生闻言一阵语塞,望着正气凛然的龙斌,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反驳,对方的话可以说是字字珠玑,胆大妄为却不失道理,是非黑白在一张圣旨面前还有区别么?皇恩和亲人之间,又到底孰轻孰重呢?吴道生突然觉得自己从所未有的迷茫。
“吴郡守,不管你对在下是何看法,能否听听我的请求?”看着陷入沉思的吴道生,龙斌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对方,趁热打铁道。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吴道生看向龙斌时的怒气渐渐消失,对于一个孝义两全的人,他内心深处的认可,似乎已经高过了他一直恪守着的忠君思想。
“我想让吴郡守邀请潘阳郡守来此赴宴,不知可否答应在下?”龙斌语气低沉,隐约带着一丝杀气。
“你想……”吴道生心头一震,对方神色中毫不掩饰的杀机,显然表明要对潘阳郡守不利,想借自己将对方引来好方便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