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非挤着眼睛跟那些喝得半醉不醉的人直劲儿地喊着:“对,对,军民一家人嘛,你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嘛,万小非不就是你的闺女吗,你哭是应该的,谁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
大家伙就一哄声地说老郑:“是呀是呀,自己的女儿出嫁了,心里能好受嘛,哭吧,心里不痛快你就大点声多哭一会儿吧,别说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就是有点别的意思也都是应该的,大家伙也都能理解你,小非没有你的培养,她能进步这么快吗?小非没有你的提拔,她能有今天吗?”
大伙越劝老郑越哭,口口声声地喊着:“军婚哪!军婚哪!你说啥样人能架住这样打击呀!”
杨场长看看喝得差不离了,就趴在万小非的耳朵上小声地告诉她:“我先上车里等着你,咱们俩先走。”
万小非点点头,杨场长就先走了。
万小非又坐了一会儿,看看郑领导已经不能自拔了,就告诉大队长说:“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照顾郑主任。”说完就出去上车跟杨场长回县城里去了。心想,郑领导愿意咋耍就咋耍吧,有啥事情醒酒以后再说吧。
万小非前脚走,老郑后脚就和大队长急眼了。
他跳着脚朝大队长要万小非,口口声声指责大队长把万小非给藏哪儿去了。叫大队长把万小非给弄来,他有事请还没说完呢。
大队长不好意思和他急眼,借口出门给他找找,来到房后撒尿就顺着尿道溜了。
其他人一看大队长也跑了,一个个都偷着拐弯磨角地跑了。
就剩下老郑一个人在大队部嗷嗷直喊,直到喊得四下无人。
他突然间产生了一股勇气,他心想,别看你万小非是军婚,今天我要是抓住你,只要是军人场长不在跟前,你就是皇上的媳妇我也要搂住你尝尝你的滋味。
村里就剩下老师傅一个人了,他从来都不和郑主任俩开玩笑。看看老郑实在是喝多了,就趴在他的耳朵上小声告诉他:“你就别惦记着万小非啦。军不军婚先不说,万小非是个啥?那是盒铁盒罐头,你充其量也就是个猫而已,你看一看瞅一瞅,说几句痛快话都还可以,你要想吃到嘴里,那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趁着你酒后精神头足,赶紧往家尥吧,后半夜赶到家,钻进老伴的被窝里啥也不耽误,回吧。”
老师傅一句话提醒了郑大领导,这老兄推起自行车,一蹁腿栽栽愣愣口里喊着坚决将革命进行到底,坚决将革命进行到底,贪黑干回自己的家。借着酒劲儿,把老伴扳到自己的怀里,闭上眼睛黑目糊眼的就把老伴当做万小非了,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天亮。
事后,郑主任又特意找到南园村大老方,又把大老方给他好顿埋怨。他说大老方:“万小非的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打一声招呼?”
大老方说:“这又不是革委会布置的革命具体工作,这是人家万小非个人的婚姻问题,我只不过是从中给牵一下线,认识一下,这事儿跟你也没啥关系,有必要跟你汇报吗?”
老郑说:“你说这话不对,这事儿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呢?我是乡领导,她是村领导,万小非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优秀女干部,年轻的女支部书记。她要嫁给本地区的人还可以,她嫁给了一个军队的干部,那不是早晚得随军远走高飞吗。她要是一远走高飞了,咱乡里还上哪儿淘澄这样的好干部,今后上级领导朝我要女干部,我拿你当女干部啊,你他妈的滴沥噹啷啥品种你不知道啊?”
大老方一看郑领导和他俩说话妈妈的有点不干不净的,就不想再理他了。他忽然想起了身边的妇女主任江来,便跟郑领导说,女干部有的是,不行我再给你推荐一个,万小非要是随军走了,我们村还有一个江来,人长的也不比她丑,文化水平也不比她低。老郑说大老方,什么江来江来的,江来我还不认识,我还用你来给我推荐,我培养的是万小非,又不是培养的江来,用你操什么心。虽然老方没再说什么,不过老郑的心里还是恨恨地系着一个疙瘩。
关于江来,老郑的心里不是没有她的位置,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万小非面前可以想入非非,而在江来面前却望而却步,他总觉得自己和江来俩有一定的距离,那种距离他也说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看看江来的文静,看看江来的神韵,有点自惨形秽。每次看见江来,就跟看见一枝带刺儿的玫瑰花一样,说不出一种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