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整个小县城里从政府到部分民营企业,都住着他的房,都欠着他的账。他的车也由最初的北京吉普车不断更新,先是普通捷达,后是捷达王,捷达王玩够了,换桑塔纳两千,桑塔纳两千没开几天,又换帕萨特,最后又换奥迪A6。光开车司机就换了三四个,最后谁也不用了干脆自己开车,倒不是嫌他的司机不中用,而是他的事业需要他们,他把他的那些司机都培养安排在自己事业的重要岗位上。
一个普通农民能混到如此地步,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骄傲,只能自豪,一个当初在南园村为了女人而栽倒了的男人,如今交几个女朋友或者说找几个漂亮女孩儿玩玩,简直就如同喝纯净水和矿泉水一样容易。一个只有六万人口的小县城,一夜之间开起了四十多家歌舞厅,每个歌舞厅里都养着十几个小姐。那些歌舞厅和小姐,说白了其实就是过去的烟花柳巷里的歌女。中国大地上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涌现出那么多的开放女孩儿,她们袒胸露背妖冶猖狂地向男人们挑战,摆出一副来者不拒的架势。不论年龄不论职业不论时间随时恭侯随时上床。从机关干部到普通百姓,从经理老板到蹬三轮车的下岗工人,涌现出一大批猎艳的炮手和枪手,他们怀着各种不同心理,有钱没钱的,全都跃跃欲试,都想冒冒风险,都想尝尝新鲜,都想去体验和享受一下深圳海口已经开放多年的歌舞升平和精神刺激。
这样的生活,大老方当然不能例外,而且还得是理所当然。
他有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铁哥们哈三哥,也是个拥有几百万资产的公司经理。已经六十多岁的哈三哥,寸头染的油黑,戴个大墨镜,挺胸阔步,大腹翩翩,神采奕奕,哈哈大笑,没见过他愁眉苦脸的时候。总是掐着手机,夹着手包,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不骑摩托,不买轿车,往哪一走,一色打车。他声称自己一天就俩活:喝酒,泡妞。哈三哥在小县城也算是一个财大气粗的擂主,手包里最少最少得装一两万元,哪个大酒店讲究他就往哪儿去,哪个歌舞厅里的小姐漂亮他就往哪儿进。进了酒店什么好吃点什么,进了歌舞厅哪个小姐漂亮点哪个。别看满嘴黄牙一股子酒味儿,专挑那岁数小的胸脯子鼓溜长的漂亮的小女孩点。他不管那么许多,他经常和大老方渗透自己的人生追求:这社会多好哇,中国的改革开放政策叫咱们赶上了,你就偷着乐吧,我活这么大岁数,也没有啥爱好,就得意这一口,还真叫我赶上了,你说我能不与时俱进嘛。哈三哥不怎么爱玩麻将,偶尔三缺一也能跟着凑把手,赌博耍钱的事他基本不怎么成瘾。但是,哪个舞厅来新小姐了,他要是听着信了就得盯上去。县城里的歌舞厅的老板他都熟悉,没事就掐着手机挨个舞厅探讨挨个舞厅研究,哪个舞厅一旦来了好小姐了,老板就紧忙给他打电话。他自己没事儿的时候想泡妞了,就掐着手机不管不顾无所顾忌打电话。
“喂,老谁家那个小谁吗?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啊,三哥呀,托你的福,生意还行,过来呀?”
“有没有新货呀,有新货我就过去。”
哈三哥说的货就是小姐,新货就是新来的小姐。如果有新货,对方马上会兴奋地告诉他:“有有有——过来吧。”
哈三哥得在电话里先好好调查一番:“结过婚没有?”
对方会干脆地回答他:“绝对没有,贼靓!”
接下来他会向对方半真半假地提出一连串他最最关心的事情。
“灯亮不亮啊?”
“底盘怎么样啊?”
“活好不好啊?”
对方就告诉他:“灯,绝对亮,底盘没说的,活,好坏得你自己亲自来试。”
他哈哈一乐:“好唻,给三哥留着,我马上过去!”
他说的灯亮不亮,就是**大不大的意思,底盘亮不亮,就是体型长得苗不苗条,活儿好不好的意思就是会不会做,会不会**等等。
哈三哥把电话打到这个份儿上,业务联系的基本就算差不多了,他放下手机,跟别人说一声,你们先忙着,我出去办点业务去,给你们串串点去,出门打车就过去了。
哈三哥经常跟别人显屁自己,声称自己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到哪儿去不管办啥业务,都得先把女人的事情安排明白,没这个玩艺就不精神,一有这玩艺就来激情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