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方听了媳妇的不埋怨比听了埋怨还难过,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的人多了。他遗憾地跟媳妇说,啥也别说啦,我对不起的人太多啦,等我以后发了大财再说吧,我欠了谁的我自己知道,等我发财那天我再加倍偿还吧。
大老方从支部书记的岗位上下来以后,根本就没在乡计划生育小分队呆几天。他自己先到军马场杨场长那儿去呆了几天。并把自己和江来的关系和后来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被组织上双开除的事情全过程都跟杨场长说了。
杨场长说:“下来就下来吧,你先这样,我最近要回沈阳军区去开会,开完会以后,军里边还要组织一部分总后勤人员到南方深圳珠海一带去考察,趁这个机会,你跟我一起到南方去走一走,一来散散心,二来再考察考察,开开眼界,换换思想,回来以后,再根据你自己的情况看看你还能干点啥,那时,我再帮你研究策划。”
大老方觉得这是个路子,眼下也只好这样,先出去散散心再说。
大老方和杨场长的关系正好应了他自己的那句话:官不在大小,顺心就行,朋友不在多少,真的就行。大老方结交了一个杨场长,几乎就改变了自己后半生的命运。杨场长带着大老方,以军马场基地基建处负责人的名义,在沈阳军区招待所住了一个星期,然后一起南下在深圳珠海和海口大连一带转了二十多天。
这二十多天,可让大老方开了眼界。
杨场长给大老方在穿戴上稍稍地给他包装了一下,加上大老方的不卑不亢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像一个做经济工作的派头。从深圳到沈阳,他亲眼看见中国大地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搞开发,到处盖大楼,抢抓机遇,发展经济。从深圳回来之后,还没等杨场长帮他参谋,他自己就拿定了主意选准两个项目:他想做两样生意,冬天干倒卖木材,夏天干建筑工程。
杨场长当即表态:“行,我看这两个项目都很适合你做。”
大老方说:“你既然同意我做这两个项目,你能帮我做点什么?”
杨场长说:“既然哥们一回,你又不是阶级敌人反革命,帮你就要帮到位,我帮你筹集五万元资金,再把我们军马场牧场圈地工程和马舍扩建工程包给你。”
大老方握着杨场长的手:“兄弟,大哥成功与否,在此一举了,明天我就回乡里跟乡领导说明一下情况,先以南园乡工程队的名义把军马场的两项工程包下来。”
大老方回家跟乡里的张鹰书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写了一份书面申请材料,辞去了在乡计划生育小分队的职务,成立了一个南园乡建筑工程维修队,就把自己的队伍拉到了军马场的大甸子上去了。南园村的人们知道大老方扯旗成立了建筑工程队,一些不愿种地的青壮年劳动力,纷纷加盟南园乡工程队,都想跟大老方去独闯天下。在不长时间里,大老方就把自己的家搬到县城里,他又通过过去的老朋友批了一块空房场,自己盖了两间砖平房,然后又干起了倒卖木材的生意。年底,他又把军马场的两项工程挂在县建委第四建筑工程公司,叫他们干,他拿小头,公司拿大头。那时县城里边还没开始时兴盖楼房,都时兴盖连脊的砖平房。大老方也不用购置设备,他只是以县第四建筑工程公司负责人的名义和军马场讲好价格就行,其它一切问题就不用他管了。工程完工以后,他再负责把钱经管回来交给工程公司就完事儿。
那一年,中国大地从南到北,开始大搞城乡改革,土地实行联产承包,企业实行分块承包经营,大老方一起步就一步到位地加入了改革开放的最前列。第一年,他就还上了杨场长为他筹集的五万元资金,自己在马场上的两项工程上还干挣了五万多元钱。那个年代,别说是收入五万元,就是收入一万元就被当地政府和人们称为万元户,何况大老方收入的不仅仅是五万元,加上他还给杨场长的五万元,他实际上是收入了十多万元。
大老方的腰杆子一下就硬起来了。
为了给自己开拓更广阔的天地,大老方通过县城劳动部门的哥们给自己批了一个招工招聘指标,把自己的工作关系落在了第四建筑工程公司,自己又买了一台雅马哈摩托车,平时往哪去自己就骑摩托车去,想要到外地去,就坐第四建筑工程公司的大汽车去。他通过军马场杨场长的关系,又和东三省的几个军马场和驻军部队建立了新的联系,又把一些工程项目争取到第四建筑工程公司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