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将臣。”那声音回答道。
许久,虚空中再没有任何声响,亚当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注视着那没有一点生气的枯骨。
悬浮的枯骨,身上的衣物残破得好像稻草一样,甚至连最基本的遮掩都做不到,蓬头垢发遮掩了双眼,干皱的嘴角透出微微外翘的獠牙——这是血族的特征。
眼前的这个,便是东方血族的始祖——将臣!
这将是东西方血族第一次对话。
“你在这里多久了?”亚当问。
“多久?我也不知道。这里没有日月星辰,时间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从来就不会去计算它。孩子,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同类,却来自不同的地方。”那声音不紧不慢,就好像一位沉稳的智者。
或许,当一个人拥有了足够长的寿命之后便会变成这样。没有大悲,没有大喜。
眼前的这个将臣,是亚当到目前为止除了撒旦之外唯一见到的东方神话人物。据说,当盘古开天的时候他便已经存在,后来却在历史长河中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也许,对于他来说历史并未改变。
“是的,我是耶和华的亲子。我的名字叫亚当,受到诅咒而堕落成为血族。你呢?将臣。”亚当缓缓回答,声音不紧不慢,隐约觉得这将是一次极其重要的对话,或许是自己真正了解东方神系的窗口。
“耶和华?耶和华是谁?”
将臣的反问让亚当十分意外:“你不知道耶和华是谁吗?”
由此看来,将臣在这里的时光应该超过两千年了。如果他在伊甸园族群降临地球之前便被困在这里,那后面的那段历史自然无从得知。自然也不会知道弄得整个西方天翻地覆的耶和华,虽然这并不是耶和华愿意的。
“我不知道,也许我知道,但我忘记了。”将臣沉默了一下,说道:“太过单调的生活有时候是一种磨难,你不会明白我究竟有多艰难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许下一刻我就会忘记自己曾经叫将臣了。毕竟在这里,不会有人喊我这个名字。要记住这个名字我必须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这是多么枯燥乏味的事情啊。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记住了有什么用。”
“耶和华是西方的神,和盘古一样的神。”
“西方的神?西方是指哪里?西方有神吗?”将臣似乎在思考,许久,他接着说:“天外有一个我倒是知道。”
看来他真的在这里呆了超过两千年,对于他来说,地球并没有东西方之分,天外,指的应该是伊甸园了。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亚当接着问。
“为什么在这里?好问题,我得想想。我喜欢你问问题,这样能让我的脑子运转起来,不至于呆滞。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是怎么进来的呢?我得想想。”他就像一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不同的是只要愿意,他能全部想起。
许久,将臣终于再度开口了:“我想起来了,是女娲,女娲把我关在这里的。”
那声音平淡得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她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呢?因为你是血族吗?”
“血族?一个新名词吗?我记得他们都叫我僵尸而不是血族,不过这不会是原因。我的存在比女娲更悠久,久到她没有资格质疑我的存在。因为我寿命太长了,所以女娲才把我关起来,因为我记住了某些她不想别人记住的事情,她想让我在虚空中慢慢忘记。”
“为了让你忘记所以把你关起来?”亚当有点听不太明白。女娲想让将臣忘记一些东西,所以把他关起来,这办法可真罕见。
“是的,不得不承认,这招行之有效。如果不是你来了,我想我已经忘记了,连我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我很高兴你的到来,不过我可能因此需要被关更长时间了。”他尽力模仿笑声,可却笑得很糟糕。
给亚当的感觉,这个将臣和耶稣很像。不同的是他还有一丝丝真实的情感,也许这便是他被困在虚空中会遗忘,而耶稣不会的根本原因。
“你还记得女娲要你忘记什么吗?”
“你想知道?”
“是的。”亚当确实十分好奇。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能也会被关起来,你还想听吗?”
“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不已经在这里了吗?我可不相信因为我不知道女娲的秘密,她就会过来把我放出去。”况且就光凭亚当砸烂天玄山这个事情,女娲也不大可能放过他。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别忘了,东西方本来就是对立的,奢求敌人的宽恕,是最愚蠢的事情。尽管亚当本身对东方有一定的亲切感。
“事实上我有办法让你离开。”将臣说。
“哦?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离开呢?”
“你见过一副枯骨能自己离开吗?女娲抽干了我的血,就算我知道怎么离开,也无法离开。”
亚当缓缓拍动翅膀飞了过去,将那枯骨扶正,问道:“那你打算用女娲的秘密换我带你离开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