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看的朋友是钟秀文,一则为交付制作胸针的费用,二则想找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倾诉苦闷,
由于阴雨天气,“秀记服饰”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却仍然十分热闹,钟秀文正手忙脚乱地指挥员工拆箱取货,将簇新的服装挂在衣橱内,看见凌娟进來,展颜笑道:“稍等五分钟,马上就好,”转身吩咐赵经理如何协调布局,又说:“凡是出现皱褶的衣服先搁在一边,烫熨平整了再放上去,”
“走,咱们进里面谈,”钟秀文对凌娟说,把她请入一间专供商洽业务、接待贵宾的内室,亲自沏了一杯香气弥漫的茉莉花茶,凌娟从挎包里取出一叠钞票放在茶几上,说:“胸针钱我带來了,不知道够不够,”
“太见外了吧,我又沒有催着你要,”钟秀文笑着说,
“我已经占了不少便宜,不能得寸进尺,”凌娟说,目光移向钟秀文的前襟,“哎,你的那枚胸针呢,”
钟秀文下意识地低了下头,说:“大概丢在家里了,唉,最近忙得晕头转向,谁还顾得上打扮,怎么,对你的这一枚不满意吗,”
“不是,”凌娟说:“我只想再看看你那粒翡翠,”
“噢,改天再说吧,”钟秀文轻描淡写地转换了话題,“过一会儿出去瞧瞧有沒有你喜欢的衣服,我又争取到一家名牌的代理权,晚上的电视会播出广告,”
“真不愧是独立女性的典范,既有头脑,又有魄力,恐怕你不想发财也难了,”凌娟笑眯眯地恭维,
“不要取笑我了,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因为彼此心里萦绕着一份愁绪,轻松的交谈并未持续太久,很快被无所适从的沉默替代,钟秀文犹疑了片刻,低低的声音道:“小娟,听说你已经和小楚分手了,”
“嗯,”凌娟无精打采地答应一声,
“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钟秀文温婉地说:“可是,危难之际离开小楚,会不会给他造成无法医治的创伤呢,”
“在别人看來,我是一个背信忘义的女人,”凌娟乞求似地望着她说:“秀秀,你总该明白我的苦衷吧,”
钟秀文却紧锁眉头,缄口不语,仿佛有一段解不开的心事,
“小楚的性情你是了解的,”凌娟萎靡不振地说:“本來不善交流,自从接二连三出现意外,就变得更加内向,整天不言不语,目光呆滞,胸怀也不象以往那样宽厚,显得偏执而暴躁,让人难以适应,我俩在一起,已经不能相互寻求安慰,反而避免不了无端的猜忌,给对方带來更多的痛苦,说句良心话,我也不愿舍弃这段感情,但实在忍受不了无所不在的惊恐和压抑,时间长了,恐怕会导致精神失常的,”说着悲不自胜,几乎流下了眼泪,
钟秀文的疑惑涣然冰释,感触极深地叹了口气,正象两个幸福的人相伴,能够衬托出更多的喜悦与欢乐,两个落寞的人苦守一处,却会衍生出无数的辛酸和哀痛,纯真柔弱的凌娟的确难以承受沉重的负荷,畏怯逃避也无可厚非,楚歌却无从寻觅得以解脱的途径,只能抱屈衔冤地面对困窘,想到这里,关切地询问:“近來小楚的状况怎么样,”
“糟透了,”凌娟愀然答道:“上星期操作失误,不但亏损惨重,外部的工作环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陶咏南反目无情,后來又有几位客户提出解约的要求,现在小楚手里的资金量所剩无几,基本上丧失了运作的能力,我们老板是个标准的势利小人,上午刚刚宣布取消经纪人每月的津贴,就是针对小楚而言,我想他还将不断采取落井下石的举措,小楚留在公司的日子也许不会太久,”
钟秀文面含激愤,却无以为计,目色迷惘地望着窗外,
“秀秀,”凌娟说:“我來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
“小楚有三天沒來公司了,估计一个人闷在家里,”凌娟邑邑不乐地说:“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顺便劝他想开一些,真害怕他抵抗不住巨大的打击,动了轻生的念头……”
“不会吧,”钟秀文陡然心惊,却露出为难之色,说:“可是,连你都感到无能为力,我去了也未必管用呀,”
“不,”凌娟说:“在小楚耳里,你一句话顶得上我一百句,”
钟秀文立即忸怩不安,眼睑低垂,双腮泛红,
“你不要多心,”凌娟诚挚地说:“我当然相信小楚的为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你绝无非分之想,经过前一段的挫折,我才真正清醒,自己和小楚之间存在着无法弥补的隔阂,虽不至于同床异梦,也永远达不到心灵沟通的境界,而你却不同,小楚一直对你怀着一份近乎敬仰的情感,起初我非常嫉妒,但渐渐的就想明白了,秀秀,你确实是一位才华出众、知情识趣的好朋友,并且除你以外,目前再也沒有第二个人能够使小楚恢复信心了,”
钟秀文专注聆听,颇感惊奇,心里面对凌娟的印象也大为改观,或许是一番苦难磨砺的原故,原有的稚嫩虚浮之气逐步消散,凭添了不少睿智和成熟,她慨然叹息,深深体会到一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