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了并不一定是坏事。脑海中尽力汇集过往残碎片段的胡力。面色时而舒缓时而沉重。有些事情暂时也无法想通。
來自过往的记忆是模棱两可的。癫狂、仇恨、执着还有那唾手可得的希望。当一切都远去的时候。新的人生总会产生太多的迷惘。
加布林的笔记带來的是颠覆性的震撼。或许胡力还无法把那个疯狂的圣者和自己联想到一起。不过毕竟那是曾经的自己。他不知道是否要完成千年前的遗愿。也不知道为何对兽人生出莫名的排斥心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这一刻。他找不到本心。
有些时候胡力会想起那个蓝色的星球。可如今。那个星球也只不过是他人生的一站。某些寄望破灭时。人总会感到太多的无奈。就犹如那四处漂泊的吟游诗人。他们追逐着梦想。却又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的归宿。
事情很难分清对错。加布林沒有错。为了心爱的女人疯狂一生。兽人、精灵、矮人也沒有错。为了同胞能够得以生存。人类更是无妄之灾。那怕那个自私自利的圣者将他们带入无底深渊。可是圣者依然是他们心中的神明。
黑暗是漫长的。可是总会有黎明。当第一缕阳光在遥远的东方升起时。平原上的气流变得暖和起來。陆陆续续升起的炊烟早晨。小村落开始了新的一天。
不知道自己为何选择停下來。不知道原本会记恨兽人的自己。为何看到那目光浑浊。却和善的老人时。心中总是有些莫名的不忍。
这个时节。寒冷的空气会冻住积雪融化后的土地。可是第二天太阳升起來的时候。那些挂着冰碴的泥土又变得湿润起來。辛劳的村民会扛着农具将寂静一冬天的土地翻新。播撒一年的希望。
夏天來临了。
已经长出浓密头发的胡力任由下巴上的胡渣长长。然后虬结在一起。扛着农具随着人群走进了那碧绿的田间。
苏伊有时候会跟着过來。但是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和名叫伊娃的女子去附近采些草药。也会在村西的小河边浣洗衣物。尽管她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冷淡。
“冒险并不一定是梦想。也许是无奈。”
维克询问胡力为什么会停下來的时候。老胡是这么回答的。事情越來越想不通。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忙碌生活或许是最好的麻药。最起码可以不给脑袋胡思乱想的时间。
苏伊终于见到了那本奇怪的手札。也知道了胡力的一切。那个晚上。胡力身上长出了浓密的鳞甲。气息再次变得暴乱起來。他以为自己会死掉。所以选择毫无保留的对那个想杀死自己的女人倾述起來。他以为这样是最好的解脱。第二天他又活了过來。鳞甲重新融入体内。从那以后。胡力变得沉默了。
春末的时候。地精又來骚扰村庄。那一次胡力杀完地精。剧烈的呕吐了一整天。他变得懦弱了。
当苏伊的匕首横在胡力的喉咙上。他的身体颤抖了。从那时开始。心底埋下了胆怯的种子。
……
很多很多时候。一人都会默默的改变着。
又是一个晚上。月亮沒有升起來。
苏伊看着缩在墙角战栗的男子。眼角第一次流出了泪水。她能感受到。能量在那男子的身上急速退去。苍老的气息越发的凝重。就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
也是这个夜晚。整个村庄变得躁动起來。惊慌的呼救声响起也仅仅维持了片刻。随后便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所掩盖。铁甲兽士维克将娘亲和伊娃安顿在地窖之后。拿着武器冲出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过。
地精的欢呼声显得有些刺耳。苏伊并沒有在意这些。在她眼里。那些肮脏、丑陋的生物也只不过是大陆最低层的物种。她的目光倔强的盯着墙角的男人。
偏房外。响起了伊娃绝望的低吼声。她似乎在守护着什么。不过那也仅仅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撕烂衣物的声音将那个女子带进永恒的深渊。苏伊冷冷的听着。她的目光只会停留在墙角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