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这一夜,大友家与大内家的联军像被驱赶的老鼠一样四散奔逃,惨叫与嘶杀声交织在一起。无数黑色的人影在军营里交错,熊熊火焰中,偶尔能够看见一两个企图逃出营地的溃军,被赶上的罗氏家军势割掉了脑袋。
但是逃跑的人实在太多了,即便罗氏家的军势全力追杀,但是还是让一部分人逃进了附近的高良山的树林中或者干脆跳进了筑后川当中,剩下的溃军不是被罗氏家军势顺势砍杀就是直接扔掉武器投降了。
政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夜大战,由于大量的鲜血流入到了地上,再加上众人的踩踏,此时的大营地面完全变成了血色的泥浆之地,在这些泥浆之上,散落着满地的烧得漆黑的帐幕等营地物资,同时还有大量的冰冷尸体。有的地方的尸体甚至层层堆叠在一起,泡在泥浆里像一堆堆白板肉。
再看看自己。经历了一夜的拼杀,政良也不知道到底砍杀了多少人,他现在才突然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血红一片,甚至从脸上抹下来的汗水都带着淡淡血色。这些鲜血都是敌军的,政良却是奇迹般的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当然,这主要归功于一直紧紧围绕在他四周的几个副将以及侍从们的奋力保护。看来上一次的遇袭已经让他们风声鹤唳了。
对于此役到底砍杀了多少人。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勇猛,政良已经不再去关注了。自从经历了上一次的伏击之后。政良已经非常清楚地懂得,即便再勇猛的将领,一旦陷入敌阵的围攻,若是单枪匹马的,都是被人围杀的下场。别看《三国演义》中的关羽如万军如入无人之境取人首级,赵子龙单枪匹马闯曹阵这样的描述,这些不过是小说里面的情节罢了。
回到现实当中,除非敌军不打算杀你或者你是刀枪不入之人。否则一旦陷入千军万马的围攻之中,任凭你再是勇猛,也是一个死。上一次的伏击当中,虽然政良最终只砍杀了二十多人,但是却抵挡了数百次的攻击,击伤无数的敌军,从数百人的不断围攻中逃脱了而出。当时政良的确很勇猛。但是最终也差点力竭而亡。所以政良已经切记了绝对不能轻易落到被数倍于他的敌人围攻的处境中去了。
当然,这一战还是有所损失的。想到这里,政良就像抚摸情人一般摸了摸手中的吉岗一文字。此时的吉岗一文字的刀刃上已经出现了数个比较大的缺口,透过那凝结在刀身之上的血迹,还可以模糊感觉得出刀身已经出现了不少的裂纹。这把自政良起于微末时就跟随在他身边的武士刀,今天终于走到了历史的尽头了。政良再次摸了摸刀身。然后慢慢地将它收入了刀鞘之中。
对于这把刀。他准备将它供奉在罗氏家位于肥前国松浦郡野高山的宗寺中,以供后人以及领地之人前去参拜。更加会将它的故事写成文字刻在寺庙的一块石碑之上留给后人了解。他不知道的是,这无意中的一个举动,导致这把刀成为了所在寺庙的一处名胜。更加是令到这把即将破碎的名刀得以留到了数百年之后。但凡名刀,都很少能够保留得那么久的。所以这把吉岗一文字真可谓是“寿终正寝死得其所”了。
“主公!”
就在政良稍作休息之际。附近的几个将领都陆续来到了政良的身边。此时的战场基本安静下来了,除了部分受伤的俘虏还在哀嚎鬼叫之外。整个战场基本都被罗氏家的军势所控制住了。
“传令,角隈石宗率领后阵以及伤员驻守战场,处置后续事宜,并且传令后方高良城中的山本勘助派人前来协助。下令东乡平次立即再征募三千农兵赶来支援。”眼看附近暂时能够找到的将领都到了,政良当即下令道。
三个传令兵得到命令后立即小跑着下去传达命令了。由于山本勘助、东乡平次此时都还在高良城中,而角隈石宗还带领着他的后阵在治疗本家伤员以及处置俘虏,所以这几人此时都不在此处,自然是需要人去亲自通知了。
“传令木下昌直所部将大内家的营地交给后阵处置,其所在右翼本阵立即渡过筑后川,向筑后川北岸筑前国秋月家领地的夜须、下座、上座三郡进发,趁着此次敌阵空虚之际尽量夺取城砦。切记,遇敌后切莫死战,以夺取敌阵城砦为首要目的。”
同样的,由于木下昌直所在的右阵此时正在大内家的大营中,所以木下昌直也没有到场,自然是有两个传令兵快速前去传令了。
“吉田重政立即率领其所部的第三常备足轻番队返回肥前旭山城以及胜尾城,汇合正在那里的第三常备足轻番队余部以及协助守卫城砦的第一常备铁炮番队主动出击,攻击筑后川北岸筑后国御原郡的赤司、山偎两城,务必令这两城不得出城,更不得令其前往支援筑前国夜须、下座、上座三郡的城砦。”
由于大内家的营地建立在筑后川南岸的缘故,今夜这一战必然导致不少的大内家溃兵逃到筑后川北岸去,然后逃往这两处城砦。同时,那些还在赶来汇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