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队伍启程十余日后进入山东境内,一路过去,绅衿军民数十万执香跪迎,山呼万岁,声势十足浩大,胤礽看着却不由得直皱眉,一直到在济南的行宫下了车,当地官员在巡抚王国昌、布政使刘皑带领下前来朝拜首次出巡的新皇,胤礽也依旧是沉着脸没给个好脸色。
不过想到新皇帝从前还是皇太子的时候每次出来多半也是这般不太搭理人,比先帝爷架子还大些,一众官员心下虽然忐忑倒也是习以为常,只当胤礽就是这个脾气的。
最后胤礽留了王国昌和刘皑两个下来,就让下头官员都退了下去。
俩人跪在地上,偷眼看胤礽面色严峻,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俱是吓得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好半响,胤礽才慢慢说了起来:“知道朕留你们下来做什么的吗?”
“臣等愚笨,还请皇上直言……”
“朕出京之前就下了诏谕,严禁大搞接驾铺张奢费扰民滋事,你们都把朕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臣等不敢……”
“不敢你们还说这样的事?!”
俩人低垂着头,除了请罪也不敢多辩驳,一旁留下来作陪的胤禔端着茶盏慢慢啜着,看着胤礽教训官员却着实觉着有些好笑,从前康熙每次出巡,同样是提前下圣旨不许下头官员搞这些排场,但每一回太子爷又会私下叮嘱他们这面子工程该做的也得做好,下头这些人也早就习惯了这面上一套背地一套的做法,如今换了太子爷当皇帝,自然就以为也当是如此,但胤礽自己,却其实很不喜欢这一套,他说要低调就是当真不许人动歪心思,不过显然他的心思这些人压根就没领悟过来,反倒是自作聪明了。
胤礽继续教训人:“朕不过是走山东路过,你们就弄了这么多人出来接驾,倒当真是有气魄,不过朕怎么听闻山东最近还在闹灾荒,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外头那些迎驾的军民是真心喊着万岁觉着朕这个皇帝好,还是被逼无奈,朕倒是想问问,你们以为是如何?”
“皇……皇上,”王国昌支吾道:“灾情没……没有那么严重,都已经控制了……”
“没有那么严重?已经控制了?”胤礽的声音彻底冷了:“当着面的还敢撒谎,你们胆子倒是不小重生之高门子弟!”
俩人一个哆嗦,身子贴着地上已经快起不来了,胤礽从袖子里抽了个折子出来,扔他们面前,没好气道:“这是山东济宁道监察御史张伯行上的弹劾你们折子,你们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封折子里都写了什么,库银亏空十万两,仓粮亏空竟达五十余万石,你们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其他书友正在看:!王国昌你之前在奏折里是怎么报的?朕命你盘点库存你跟朕说没有亏空你知不知道欺君是什么罪?!”
俩人抖抖索索根本不敢去接那折子,只不停磕头请罪:“臣……臣等罪该万死,皇……皇上饶命……”
“你们确实罪该万死!”胤礽一字一顿,眼里全是冷意:“革职,处斩,抄家。”
话音落下,哭天喊地的两个就被进来的侍卫给拖了下去,胤礽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胤禔想开口,被胤礽冷淡一眼扫过来,便悻悻闭了嘴。
等到人被拖下去,胤礽又下旨彻查山东钱粮库亏空案涉案官员全部从重处置,再令户部拨银三十万两,截留漕运分疆散赈,遣官分派各州县赈济,蠲免全省三年地丁钱粮,之后派了差事的官员都退下了,胤禔才找着机会开了口,问胤礽:“这么处置,你是打算杀鸡儆猴?”
胤礽道:“半年前,朕就已经下旨要各省府县盘点库银存粮上报,之后朕会派钦差下去一一核对,对不上数,有亏空的全部从重处置。”
“……库银亏空比比皆是,这么清查,要砍多少人?”
“那就全砍了,这些蛀虫留着也没用,”胤礽是下定了决心要整顿吏治,想了想又说道:“该惩的惩,居官清廉的,朕也会给予奖励,山东巡抚空出来了,就让张伯行去做好了。”
“这……他一下升了好几级吧?”
“他不是清官吗?为何不用?”
胤禔无话可说,又问道:“明日就启程吗?”
“不,明日去乡间看看,朕不信那些官员嘴里说的,没一句真话,不亲眼瞧一瞧朕不放心。”
胤禔心下一声轻叹,皇帝当真不是容易当的,忧国又忧民,事无巨细样样都得操心,胤礽登基不过才一年,眼见着就比从前消瘦了许多,整日的皱着眉,连脸上的笑意都少了,他看着心里难受却也不好多劝,这是胤礽自己选择的路,即使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胤礽还要处理京里送来的奏折,胤禔不便扰着他,也就回了自己住处去,到了下午,便有人来求见他。
来人是济南知府孟光宗,方顺进来禀报时胤禔还有些意外,心道自己印象里与之应当是没有多少交情才对,不过既然人都来了,胤禔便也就让之进了来。
跪在地上的人请过安之后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王爷,微臣求您救微臣一命。”
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