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抬回来的庄亲王的尸首,再看满脸被熏得乌黑还混了血迹的胤禩和长泰两个,听着下头禀报的伤亡人数,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围攻一个千人不到的小城而已,怎么就会弄成这样?
福全看着昨日还好好着的人如今竟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恸哭不止,被人搀扶了回去,胤禔跪下了身请罪:“臣无能,指挥错误,令庄亲王无辜送死,听凭太子爷处置。”
胤礽狠狠握紧了一只手,问道:“为何后山之上会埋了炸炮,你们却不知道?”
“据抓回来的残军俘虏交代,那些炸炮是噶尔丹从罗刹国人手里购得,塞卜腾巴尔珠尔身上还剩最后两枚,埋在了后山通往东山头的必经之道上,为的就是护住他的藏身之地不至被炮火轰击到,是臣决策错误,令了庄亲王带人运大炮往东山头去,想将之一击击垮,这才会中了伏……”
闻言,胤礽咬牙问道:“那塞卜腾巴尔珠尔现下人呢?”
“已被乌尔衮世子击毙于城楼之上。”
乌尔衮冲进火海箭射塞卜腾巴尔珠尔后再冲出来时已经成了火人,轰然倒下马,两只胳膊都焦了,也是被人给抬回来的,这会儿正昏迷不醒由军医在看诊。
胤礽看了眼泪痕满面,跪在庄亲王的尸身前不停哽咽啜泣的胤禩,不耐问他:“你伤到了哪里?”
“臣弟……没有大碍。”
想了想,胤礽吩咐胤禔:“你把他送回帐篷去歇息,叫太医去给他看看。”
胤禔应下就带着胤禩退了出去,庄亲王也被人抬了走,胤礽这才对长泰道:“舅舅你起来吧,你可有伤到哪?”
“无碍,”长泰爬起身,摇了摇头:“都是些皮肉伤,不打紧。”
“到底是怎么回事?庄亲王怎么会就这么死了?还有八阿哥,爷看他的眼神闪闪烁烁的,庄亲王遭了不测他倒是看着比谁都要伤心一些?”
长泰道:“庄亲王是为了救八阿哥才送了性命,炸炮炸响的时候,庄亲王就在八阿哥身后,如若他迅速向后趴下去兴许还能捡回条命,不过奴才当时看到他却是扑了上去将八阿哥扑倒在地,护在身下,之后俩人一块滚下了山,这才……”
原来如此,胤礽的眉深蹙了起来:“庄亲王去东山头,八阿哥跟着去做什么?”
“奴才该死,”长泰说着又跪了下去:“由东山头炮轰塞卜腾巴尔珠尔藏身之所的主意是八阿哥提的,他坚持要跟着庄亲王一块过去,当时大贝勒本是不同意的,奴才想到您说过要给八阿哥一点教训,这才劝了大贝勒答应让他去,本是想在路上吓唬吓唬他,让他吃点苦头,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是奴才顾全不周,奴才万死难辞其咎龙尊。”
闻言,胤礽一下愣住了,这么说起来竟不成了庄亲王的死他也有责任?
将胤禩送回自己帐篷,胤禔又叫了太医来给他看诊,说是除了身上多处擦伤之外腰骨和脚踝都有骨折现象,不过都不是大事,休养月余就能好。
胤禩从头至尾都低垂着眼默不作声,一直到太医离开帐篷里的人都退了下去,才嘴唇动了动,哑声对胤禔道:“从今日开始,我日日去给庄亲王守灵。”
“不用了,你身上都是伤,先歇着吧,别落下了什么病根子。”胤禔皱着眉打断他。
胤禩摇了摇头:“我没事,大哥你让我去吧,这样至少我心里好过一些。”
“庄亲王的事……也不全是你的责任,你别太自责了。”
胤禩苦笑:“是我害了他,大哥你方才为何不与太子爷明说?”
“那倒是没什么,我跟他说的也是实话,于后山突袭,我是主将,也是我答应你们去东山头的,说到底我身上的责任也推卸不掉。”
良久,胤禩伸手一抹眼睛:“汗阿玛骂我的话原来一点都不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有自知之明的祸害,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你倒也别这么想,战场上变数多,谁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弄成这样。”胤禔无奈安慰道。
胤禩又摇了摇头:“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都知道的,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胤禔沉默了下去,胤禩若是当真能这么想,其实……也好。
军营里的火光烧得越发亮堂起来,到处都是打着火把来回的士兵,有人在大声吆喝质问,胤禟站在帐篷外,静静看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
身后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雅尔江阿笑嘻嘻地走上前来:“九爷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去歇着?”
胤禟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对爷恭敬点,你不也还在这里瞎晃荡?”
“九爷您在看什么呢?”
胤禟冲前头努了努嘴:“看那海善,教训那些俘虏,可是好不得意呢。”
前头不远处的空地上,堆了火堆的周围跪了黑压压一片被捆来的叛军俘虏,有男有女,而海善手里握着军鞭,在那些人中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地就是一鞭子抽下去,大声喝骂,当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