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当真就在观澜榭外头的院子里跪了下去,没有半点犹豫的,面无表情,直直跪在了雪地里。
雪虽然小了,但一地都是积雪,胤礽挺直了腰板,似乎并未感觉到寒意,勾起的嘴角却带着轻蔑的笑意。
屋子里,胤禌似乎是醒了却又开始抽搐呕吐,康熙来回走动着,显得越发焦躁不安。
胤禔焦急地转头看窗外,隐约只能看到胤礽的一个侧影,见他当真是跪在了雪里,胤禔心下担心不已,想开口求情,但目光一触及到康熙难看的脸色,就又不自觉地闭了嘴。
“你们都退下,没事别都杵在这里。”
康熙看一屋子黑压压的人分外不痛快,挥挥手就将人都给赶了走,众阿哥对视一眼,也不敢再留下来触康熙眉头,这便就都退了下去。
胤禔走在最后面,一步三回头,满眼担忧地看着胤礽,几番犹豫着想走上前去。胤禩落后其他人一个身位走在胤禔前头,只一回头就看到了胤禔这副忧心忡忡想上前又犹豫的表现,他微挑起了眉,心道自己之前似乎是做了件错事呢,大哥对太子的态度,原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啊。
再转回头去,便对上了前头胤禛同样一边往外头走一边回身往后看的视线,胤禛微一怔,胤禩冲他笑了笑,意味不明。
在太医手忙脚乱地医治过后胤禌又一次昏死过去,郭络罗氏趴伏在旁边低声哽咽着,康熙不耐烦地听着太医时不时地出来与自己禀报胤禌的情形,又时不时地瞄一眼窗外跪着却依旧倔强着不肯低头的身影,眉头蹙得死紧,心里的那团火却似怎么都浇不灭。
半个时辰过后,梁九功进来低声禀报:“皇上,平贵妃来了,在外头求见。”
里间的郭络罗氏听了,手指渐渐掐了紧,嘴里依旧抽嗒着,却是全副的心思都在听康熙的回话。
康熙又看了一眼窗外,缓缓问道:“她来做什么?”
梁九功微垂下了头:“平贵妃说,她有几句话想与您说,求您允她进来。”
康熙目光移到里间,看胤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动静,到底是叹了口气,道:“让她进来吧。”
梁九功应下就要出去,康熙一愣神间,又叫住了他:“还是算了,让她去隔壁屋子候着,别再来扰着小十一了。”
“嗻。”
赫舍里氏在隔壁屋子里又等了一刻钟康熙才出现,见她跪在地上,康熙有些不悦:“站起来说话。”
赫舍里氏没有动身子,微抬起眼与康熙对视,慢慢说道:“皇上应当知道奴才是来给太子爷求情的,奴才不敢起。”
康熙走到了窗边,瞥了眼外头,冷冷道:“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替他求情?”
“皇上与太子爷之间的事情,别人无从插手,奴才也多说不得什么,奴才只知道太子爷身子不好,这些日子都还在病着,纵是有千错万错,皇上已经罚了他跪了有大半个时辰了,外头还在下着雪,也该够了,还求皇上网开一面,先让太子爷起来回去。”
她特地等了半个时辰才来,就是知道胤礽要是半刻不跪,那也是决计不可能的,必须得先让康熙出了这口气才能劝得动他。
康熙微眯起了眼,直直看着院子里跪着的身影,许久,才道:“你自己看看他这副样子,死咬着牙不肯低头,哪里有半点的悔意,你觉得这就叫做也该够了?”
赫舍里氏微垂下了眼:“前朝的事情奴才不懂更不敢妄自议论,但是十一阿哥……太子爷只是无心之失,他会与您顶撞怕也是因为他知道小十一出了事本就很自责很焦急了,而您的苛责让他心里更加难受才会失了方寸,还望皇上体谅,求皇上不要再与太子爷置气。”
“荒谬!”康熙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这话的意思是他顶撞朕还是朕的不是了?!”
“不,奴才不敢这么以为,奴才只是心疼太子爷,皇上该知道太子爷他脾气与您肖似,性子这般倔强不肯低头也是因为他是您的儿子,如若他对您逆来顺受却阳奉阴违皇上您又会心里痛快吗?皇上您一时被气着了要罚太子爷这样真的够了,太子爷性子如何您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真的不肯服软,只是眼下他与您置着气硬抗,您让他回去让他闭门思过,等过个两日他想通了,自然会来与您请罪的。”
康熙冷眼扫向赫舍里氏,哂道:“你凭什么做这个担保?你对太子又有多少了解?!你可知道他方才都说了什么?!他亲口说自己是没心没肺冷血无情之人让朕不要对他抱奢望!!荒谬至极!”
赫舍里氏轻咬了咬唇,慢慢道:“奴才只知道,太子爷是奴才姐姐的孩子,有皇上您亲力亲为地教导,有奴才的姐姐冥冥之中看着护着,他绝不会是他嘴里说的那般,那些都是他失了方寸之下的撒气话,皇上您又何必往心里头去,他不过是在与您闹脾气而已,您不仅是皇上,更是他的皇父啊,为何就不能多给他一些包容?”
“你这是什么话!他要是心里还有朕这个皇父就不该忤逆朕!他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不孝不悌!你别跟朕提你姐姐!若不是因为那个孽子你姐姐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