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闻言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皇上已经下了旨,让四爷月底就搬进东三所去,原本太子爷示下的人也安插了进去,只是昨日四爷突染风寒,卧榻不起,皇贵妃责骂一众奴才没有照看好四爷,说是人还没搬走还在承乾宫她身边就出了事,以后如何能放心,便与皇上说了要亲自挑一批信得过的人伺候四爷,皇上也答应了,先头内务府指派下去的那些人已经全部被皇贵妃给换了走。”
胤礽手里的棋子轻扣到棋盘上,缓缓问道:“有没有问过那些奴才,四爷为何会突然就病倒了,这么赶巧?”
“说是被子蹬了没人帮着盖,房间里的窗户也没合拢,给四爷值夜的小江子说他有仔细检查过窗户是都关紧了才离开,四爷的睡相一贯都好,所以他便也疏忽了后来没有再进去看过。”
“那窗户是如何开的?”
凌氏压低了声音:“小江子说晚些的时候皇贵妃去四爷房里看过他一趟,这话他没敢在承乾宫里说过。”
胤礽嗤笑:“反正不是她亲生的,她自然不心疼。”
对于皇贵妃的事情,凌氏不敢妄自议论,她惦记的是凌普办砸了的差事:“太子爷,这事情……”
“罢了,”胤礽无所谓道:“等着吧,他身边的人还会再换的,到时候再安排人进去就是了。”
凌氏有些不解他这话的意思,胤礽笑着摇了摇头:“爷这位四弟聪明着呢,怎么会就这么被皇贵妃给摆布了去,上吊也要给喘口气是吧,全都换成自个的人,还给不给人条活路呢。”
只要胤禛对佟氏心里生出了芥蒂,以胤礽对他的了解,他必定不会就这么坐视身边伺候的奴才的全是佟氏的心腹眼线管着束缚着他,到时候不必胤礽动手,他自个就会想法子把人给换了,而他一个乳臭未干的阿哥,至少现在,是没有权利去内务府挑人的,到时候再要安插人进去,便是易如反掌。
而胤禛也果然没有辜负胤礽的期望,原本他就因为德妃的事情与佟氏有了间隙,那日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感觉到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看了他一阵拉开了他的被子又轻轻推开了窗然后出了去,迷蒙之中他没有多想这怪异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只是隐约察觉进来的那个人应该是皇贵妃。
第二日他便病得下不了床了,皇贵妃大发雷霆,把内务府新分来伺候他的人一顿责骂,而他身边才混了个眼熟的奴才就这么又换了一批新的。
至此,心思敏感的胤禛几乎不用多想就明白过来,皇贵妃不过是演了这么一出戏好把他身边的人都换成她的自己人,在他搬出承乾宫搬去东三所之后能够继续监视他控制他而已。
原来,她真的不是他的亲额涅,不然她不会这么狠心。
胤禛觉得很失望,在偷听到佟氏吩咐身边嬷嬷把德妃送来的祈福香囊扣下来时就更失望了,原本欲进殿里去给她请安的脚步顿住,转身就往承乾宫外走。
跟着他的小太监追上来,拦住他为难道:“四爷,皇贵妃吩咐了您大病初愈不要乱走动。”
胤禛冷冷瞪视着面前之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汗阿玛的旨意,要我以后每日晨昏定省去永和宫给额涅请安,谁敢拦着!”
咬牙着重强调的‘永和宫’,‘额涅’几个词足以表达他现下的愤怒,而这个时候的胤禛心里对胤礽帮着在康熙面前说好话,让他得以与德妃母子重聚其实是很感激的。
但在他果真如胤礽所想找理由慢慢换掉了佟氏留在他身边的人,开始有了自己的心腹,当然也不知不觉中被人排进去眼线,与佟氏彻底只剩面子上的母子情分之后,在他年岁渐长渐渐了解到乌雅氏出身低微在朝中几乎没有母族势力于他意味着什么,而佟家一族他是完全指望不上了之后,他才终于是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胤礽当初做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他好。
从头到尾,胤礽不过是离间了他与皇贵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