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请了安,然后直入主题:“汗阿玛,您早上说的事儿臣回去有仔细想过了。”
康熙把他招到跟前来,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意:“哦?那你倒是说说,有何想法?”
“汗阿玛何不趁着如今郑经病重部下争权内讧之际,一面屯兵海上施威震慑,一面再派人前去招降,或者借机挑拨看他们内斗隔岸观火而坐收渔翁之利。”
“主意不错,”康熙颌首,赞许道:“只是你说的屯兵海上以施威做起来也并非易事,台湾守备严密,在澎湖又有精锐舟师,且郑氏部下多擅海战,真要打起来要取胜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可是汗阿玛,我大清不也有擅海战的能人,李师傅就说过那位同安总兵施琅最擅长的便是水战,汗阿玛为何不用他?”
康熙听了这话先是愣了愣,而后大笑了起来:“你个小滑头,闹了半天你是来帮李光地做说客的,你先头说的那些也是李光地教的吧?”
胤礽面露心思被戳穿了的尴尬之色,赔笑道:“儿臣也是觉着师傅说的在理……”
康熙叹了口气,无奈道:“其实他一早就给朕上奏举荐施琅了,李光地与施琅是同乡,举荐他除了觉得他本事不错怕也是因着有几分同乡情谊在,只是……”
“只是大臣们不同意?”方才明珠唱作俱佳的表现胤礽可是历历在目,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明珠这人不但跟索额图不对付,李光地也是他看不顺眼的对象之一,早前明珠不是没想过拉拢李光地,只不过李光地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根本没兴趣搀和到他们的党派斗争中去,一来二去就与明珠结下了梁子,明珠一直想着在康熙面前给他找点不痛快,自然不会就这么称了他的心。
“明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何况施琅这人在朝中树敌也委实不在少数。”康熙说得很犹豫,何止不在少数,当初施琅的一句‘不会水战的满人留下来就是浪费粮食’几乎把朝中满大臣得罪了个彻底,这样的人要再委以重任,确实需要下不小的决心。
胤礽却是满不在乎道:“只要他是真有本事,且汗阿玛志在收复台湾,又何须在意其它?当初汗阿玛下令撤藩之时反对的人何其之多,而如今满朝文武哪一个不在称颂汗阿玛英明神武,杀伐决断,儿臣以为,既然汗阿玛也认为师傅的提议可行,就无须顾虑太多,只要下了圣旨,下头那些人自然会闭上嘴。”
康熙闻言怀疑地看向胤礽:“这些也是师傅教你的?”
“不是,是儿臣自己想的,儿臣说错了吗?”
康熙看他面有紧张之色,打消了疑虑,思忖片刻,点了头:“你说得没错,是朕顾虑太多了,既如此,朕便下旨任命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全权负责攻克台湾一事。”
其实康熙心中早就有了决定,需要的不过是旁人给的一点肯定而已。
胤礽心思一转又趁机恳求道:“汗阿玛,儿臣一直听人说施琅这人是个奇人,若是以后有机会,能不能让儿臣也见他一面,向他讨教个一二?”
康熙闻言微微皱眉,而后又深深看他一眼,见他眼里有的只是单纯的旺盛求知欲,心道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便答应了下来:“行,下回你随朕一块去。”
胤礽谢过,父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康熙拍拍胤礽的手:“你先回去吧,晚上的家宴记着早点来。”
胤礽乖巧地应下,行过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乾清宫外头,一盏一盏的宫灯已经点亮了起来,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远处隐约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传来,过年的气氛渐渐浓郁。
胤礽抬头看了眼房檐下因为倒映着灯火而显得流光溢彩的冰凌,一时竟是怔住了。
又一年要过去了。
“爷?”何玉柱小声喊他。
胤礽回过神,笑了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