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刘秀才给他们开的祠堂门,早上起来他想去看看中央军有要啥帮忙的没有,结果发现人早走了。院门紧紧地锁着,钥匙就放在门前的台阶上。村中谁也不知道中央军的去向,即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们。鬼子军官看到实在问不出消息,加之天色也快黑了,随即准备撤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灾祸就发生在鬼子撤退的当儿。有几个鬼子收了枪正准备离去时,突然发现了站在人群里的刘金泰,他们对刘金泰拖在脑后的那根大辫子莫名地产生了兴趣。几个不懂事的鬼子娃围过来大笑着像看猴子样好奇地打量着刘金泰,把他从人群里拉了出来。刘金泰紧闭着嘴,狠狠乜了一眼鬼子娃。鬼子娃不识眼色,伸手就要拉他的辫子。刘金泰自小到老一直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哪受过这种侮辱,他铁青着脸“啪”的一拐杖抡到了这个娃娃兵的脸面上。鬼子娃猝不及防被打得满脸是血,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其他几个鬼子见状大叫着,端起枪用刺刀挑破了刘金泰的肚皮。刘金泰抽动着嘴角眼睛紧盯着挑破他肚皮的鬼子,接着他嘴一啐吐了鬼子一脸唾沫。鬼子抹着脸上的唾沫,气急败坏地又捅了他一刀。刘金泰双手捂着肚子转过头朝村人艰难地喊道:“修我戈矛,修我甲兵,给我报仇……”刘金泰像一面被推倒的土墙样,身子前后晃动着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四虎看到鬼子杀了他爹,他想也没想一头扑过去抱住其中一个鬼子的腿狠狠咬了一口。几个鬼子走过来用枪托把四虎砸得滚倒了一边。也许是怕中央军突然打过来,鬼子们拉起那个满脸是血的娃娃兵匆匆离去了。
村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傻在了麦场里,连平时那些胆大包天的后生此时也变得胆小起来,缩着脖子气都不敢吭一声。直到鬼子完全离去,他们才大呼小叫地跑回家去查看损失。
鬼子离去时还一枪放倒了进财拴在麦场柿树下,还没来得及拉回家的的那头大犍牛。大犍牛还没咽气,就被他们用刺刀割掉四条腿扛着走了。他们取走精华,只把牛身子留给了主人。进财看着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犍牛,心里痛得像被刀割一样。他还指望着这头犍牛犁地哩,往后他拿啥犁地?这头大犍牛是苦娃没日没夜一把草一把料地给喂大的,鬼子杀了大犍牛把苦娃心痛坏了。他蹲在犍牛身边,摸着牛头直流泪。
鬼子来到村里只有半个多时辰,除了要了刘金泰的老命,砸断了四虎的腰外。临离去时他们还大模大样地扛走了王静火圈里的五六只山羊,偷走了刘秀才媳妇压在枕头下的一幅金耳环。这是一伙过路的鬼子,对待村人还算是客气的!
在刘王坡遭受鬼子洗劫的同时,驴蹄岭也未能幸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另一伙鬼子闯进驴蹄岭杀了三十多口子人,糟蹋了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和黄花闺女。与驴蹄岭遭受的劫难比起来,刘王坡所经历的事几乎不值一提。村人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暗自庆幸从鬼子的屠刀下躲过了一劫。孰料两个多月后又有一伙鬼子来到了村里,这伙鬼子祸害起村人来比土匪还恶。与驴蹄岭那伙鬼子相比,这伙鬼子简直是阎王爷从阴槽地府里派出来的索命鬼。提起这伙鬼子,刘王坡侥幸活着的人至令还心有余悸。与前一伙鬼子比起来,后来的这一伙简直是从和尚庙里放出来的圈了几十年的老光棍。他们看见老太婆都蠢蠢欲动地想扑上去搞一通,更别说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媳妇了。